吴敌正想询问,屋外突然一阵天崩地裂的声音传来,就在同一时间,长生阁的大门被“轰”的一声砸开,木门应声而断,气浪卷着木屑碎石扑面而来。
玄凛不知何时出现在隋云身旁,长袖一卷,旋身错步,玄色裙摆卷着凌厉罡风,将那飞来的木屑碎石全卷了出去,与此同时,隋云瞥见了门外那道雪白的身影——
眉如剑,眉峰微扬,透着一股凌厉之气,眼睛明亮清澈,眼角微微上翘,眼尾细长如刀刻,一双丹凤眼,睥睨众生,手中长剑嗡嗡,泛着幽幽冷光,倒映出他嘴角若有似无的弧度。
风带残雪,檐角铜铃轻晃,抖落几滴月光,纷纷而下,落在他的肩头,又被吹入屋内。
“小师叔?!”
来人抬腿迈入大殿,雪光风影和着他的身影,从破门处汹涌而入,将屋内烛光搅成破碎的光影。
“……蓬琛?”
“小师叔,你还好吗?”声音柔和了他冷峻的神色,看上去不似刚才那般拒人于千里之外。
月光映残碎的雪光,空明澄澈,登堂入室,一眼就看见少年胸前那一块濡湿的衣裳。
“嗡呜”长剑入鞘,金色剑穗在风中猎猎作响,蓬琛两三步走到隋云身边,皱眉看着隋云胸前的伤口,一脸的愧疚和不安:“小师叔,您受伤了!!!是我来晚了,晚辈这就给您——”
玄凛一步挡在隋云身前,拉着他的手,冷着一张脸,阴沉沉地看着面前的年轻男人,“你是谁?”瞥了一眼蓬琛,玄凛的神色就变了,隋云立即就感觉出来了,但他没说话。
蓬琛眼中透着一丝疑惑看向隋云,“小师叔?这……”
两人在鸦渡津见过,玄凛上次受伤失忆,不是已经看了鹤别山的记录了,怎么会不知道蓬琛?
“伤无大碍,”隋云从挣脱玄凛的手,走到一旁,看向殿外,“阵破了?”
玄凛的伤其实更重,脸色苍白,嘴唇也失去了血色,但隋云仍是目不斜视。
蓬琛颔首回道:“我来时遇见了师妹他们,听师妹说你被送进了这长生阁里,就赶过来了……小师叔,你这伤?我先给你上药吧?”
隋云捂住那被树枝割开的伤口,似乎这时候才隐隐觉出疼来,额间沁出薄薄一层冷汗,伤口还好,但千丝凝发作了。
“阿雀……”玄凛见人不搭理自己,知道他在生自己的气,这事儿瞒着他是自己做的不对,但现在不是说这个时候。
隋云这次出来穿的是他的衣裳,两人穿的同款的黑色衣裳,那伤口在腰腹处,隋云有意拿衣裳遮掩,血也是慢慢浸出来,导致他竟一时之间没发现他受了伤。
隋云看着面前已经有些疯魔的吴清,突然问道:“那老虎崽崽,被你弄去哪了?”见吴清一副听不见的模样,隋云抿了抿唇,似乎还想做些什么。
见隋云这模样,吴敌上前一步道:“那虎崽在四方城,是殿下救下来的。”
听见这,隋云神情松了些,遥遥听见了莲玉浮和流银的声音,往前走了一步,他便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双腿发软,险些栽倒在地,被人拦腰抱了起来。
隋云自以为是地挣扎了一下,殊不知那小动作落玄凛眼里跟小猫挠痒痒似的。
玄凛身上的伤口伤得极深,他不敢动作太大,害怕碰到玄凛的伤口。
熟悉的疼痛如潮水般涌来,他的意识开始有些模糊,雪彻底停下来的瞬间,整座长生阁宛如海市蜃楼,在空中若隐若现,最后消失在清朗的月色中。
清冷的月光洒在怀中人的脸上,映出一张毫无血色的面庞,他的嘴唇惨白干裂,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上,原本明亮有神的双眸,此刻也蒙上了一层灰暗,透着深深的虚弱。
玄凛脸色难看极了。
“阿雀!”
“小师叔!”
“雪拥!”
玄凛冷眼扫了一眼蓬琛,抱着隋云就欲遁光而去,被隋云按下,刚赶过来的莲玉浮和流银也不管现在什么情况,见隋云模样赶紧围了上去。
吴棠张了张嘴,看见身边的吴敌,乖乖走了过去,眼中饱含担忧看着隋云的方向,又看见吴敌脚下的吴清,大眼睛清澈又疑惑,喊了句“二爷……”
而秦蕤终于找到师兄,也兴奋地喊了声“师兄”凑了过去。
见蓬琛靠过去,吴敌松开脚下人,上前挡在他面前,眯着眼看着这个仪表不凡的男人,心道这是什么事儿,这又是哪个疙瘩冒出来的野生师侄。
吴敌面上不显,行了一个道友礼,道:“仙君且慢,我们香檀吴家正在寻您,想必您的师妹定和你说了吧?”
蓬琛回礼,看了一眼秦蕤,秦蕤抿嘴点头,眼中含着忧虑,简单说了下关于香檀府发生的事情。
听完秦蕤的话,蓬琛不置可否,直接看向吴敌,问道:“您是?”
“在下吴敌,香檀府吴家的吴敌。”
蓬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扫了一眼地上陷入疯魔的吴清,若有所思道:“吴家二爷……?”
似乎很久没听见有人这般称呼他,吴清竟有了反应,眼神颤了颤,视线落在远处的隋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