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夏见势不好,一踩脚踏,骑到林马修前头去了。
离开城市的头两天晚上,还能找到旅馆或者民宿落脚,睡得比较舒服。
到了第三天就得睡桥洞了。
天还没黑,毕夏扎好帐篷,先进去躺了一会儿,感觉很难受,又钻出来,和林马修一起做晚饭。
新疆地广人稀,加上大雪未消,放眼望去,再看不到第三个人。
林马修一边翻搅着锅里的苹果汁焗牛肉,一边产生了一种世界上只剩下他和毕夏两个人的错觉。
这感觉倒是能比他被暴风雨困住,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那次要好上一些。
饭做好了,两人坐在桥洞洞口的行李包上,一边看外面的雪景一边吃饭。
天已经晴了,广袤的天空蓝得纯澈,太阳缓缓西移,即将沉入远方巨物般连绵起伏纵横千里的天山山脉。
林马修觉得好看,拿出手机拍下两碗饭菜在蓝天和雪地之中冒热气的live图,发了条朋友圈。
【雪地野炊。】
毕夏看着,眼神一闪,叫他:“林马修。”
林马修嘴里塞着米饭:“干嘛?”
毕夏欲言又止。
林马修皱眉:“说啊。”
毕夏垂眼:“什么时候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林马修略感尴尬,又拿起手机来找黑名单。
黑名单拉进去容易,放出来难,林马修找了半天都没找到黑名单在哪里。
毕夏把手机拿过去,又找了好半天,才终于打开了黑名单,把自己放了出来。
“顺便把东哥也放出来吧。”林马修说。
“嗯。”
毕夏先把王振东放一边,重新加回林马修,验证通过,把手机号存进林马修通讯录里,备注好名字,才去把王振东从黑名单里弄出来。
“你好舔狗。”林马修又开始蛐蛐。
毕夏已经免疫了,毫无触动:“这算什么舔,我可以让你见识更舔的,你要看看吗?”
说实话林马修还真的挺好奇,毕夏能舔到什么程度。
冷面毒舌类型的舔狗他还没见过,太新鲜了。
但他不敢乱回答,怕惹祸上身。
“没兴趣,不想看。”林马修呼噜呼噜吃完饭,把碗筷一扔,进帐篷里去了。
毕夏把锅碗都洗干净,又烧了一锅雪水,叫林马修出来洗漱。
林马修展开一个折叠盆,领了一小盆热水。
平时一个人住桥洞他都是直接在外面擦洗,反正也没人。
但是现在毕夏在这里,林马修犹豫了一下,端着小盆进帐篷里去了。
毕夏洗漱完,外面的风突然变得大起来,发出渗人的号叫声。
毕夏看看桥洞里抖得厉害的帐篷,拧眉思索,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林马修端着小盆出来倒水:“风好大,感觉今天晚上会很冷。”
话音落,林马修看见一个巨大的影子飞出了桥洞,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他的心头。
“你的帐篷飞了……”
毕夏:“是的,它飞了。”
“……你没把帐篷系在行李上吗?”自从上次帐篷被吹走,林马修就吸取了教训,一定要把帐篷系在重物上,避免被大风刮走。
“我忘记了。”毕夏站在洞口,向林马修解释,“我不是故意的,是真的忘记了。”
就算毕夏是故意的林马修也没办法,现在零下十几度,总不能让毕夏冻死在这里。
“那你和我挤一挤吧。”林马修挠了挠头。
还好毕夏的睡袋还在包里没有拿出来,不然睡袋也一起飞走就真的麻烦了。
天色渐渐暗下来,林马修把一个蓄电的车灯挂在帐篷上照明,把帐篷里能挪出去的东西都挪出去,用来放毕夏的帐篷。
睡下之后林马修觉得两个人一起睡也还好,一人一个睡袋,其实是各自独立的,等于睡两张床。
但是帐篷里多了一个人,又莫名的确实暖和了一些。
风大,刮得帐篷哗哗响,林马修有点儿睡不着,一翻身,发现毕夏也睁着眼,正看着自己。
“你不睡觉,看着我干什么?”
林马修不问还好,他一问,毕夏就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像羽毛一样柔软,把他这张扑克脸的冷感很好地中和掉了一部分。
看起来让人觉得顺眼多了。
林马修正看着,毕夏眼睛忽然又睁开了。
这次轮到他问:“你不睡觉,看着我干什么?”
林马修已经学得很聪明了,反正毕夏现在是他的舔狗,舔狗的问题,他想不答就不答。
林马修翻了个身,背对着毕夏,没多会儿,呼吸均匀地睡着了。
毕夏关了灯,和林马修一个方向侧躺着,黑暗中,窝在睡袋里的两个人像是两条共用洞穴,相依为命躲避风雪的大虫子。
又花了一天时间,他们终于骑进了阿勒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