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
听见她愠怒的一声,迟俞动作麻利,将安全带给扣上了。
迟俞:“我只是……恰巧路过。”
赵知棠:“路过?”
他不说这句话还好,这么一句拙劣的解释,瞬间让赵知棠怒气上升十个点。
她咬牙切齿,转头看他:“真是好巧啊。”
“对不起,我就是好奇。”他立刻认错,“我看你今天出门急匆匆的,就想跟过来看看。”
“所以你就一直在那盯了全程?”
“我也不敢……进去。”他低垂眼眸,敛了平日冷冷淡淡的表情,看起来委屈巴巴。
又来了,又是这一套。
赵知棠紧捏方向盘,气不打一处来。
料定她容易心软,所以屡试不爽了是吧?
“开车来的。”她无由头一句,“既然有车,自己下去。”
迟俞怔愣抬头,满脸不解。
“车钥匙露出来了。”
“姐姐。”
“再叫多少遍也没用,我现在很生气。”
没脾气的人发脾气,还会事先告知她在发脾气。
迟俞的心虚,因为她这句话一扫而空。
真是可爱啊。
他顺杆子往上爬,“姐姐,我就问一个问题,问完我就走。”
赵知棠略带怀疑地睨他一眼,语气平淡:“说。”
“刚刚那个人,是谁?”
“大学学长。”她声音干脆,说完右手直接摸到副驾驶座安全带扣上。
“啪嗒”一声。
赵知棠:“你可以走了。”
“等等。”迟俞抓住她,紧追不舍,“他喜欢你吗?”
他屏住呼吸凝视着她的脸,不敢错过任何一个表情。
看她和那个男人吃饭时相谈甚欢,一举一动熟稔到让他嫉妒,他从没那样摸过她的头,也从没见过她那样乖顺的笑容。
那个男人,带给他的感觉,和纪祁修完全不同。
驾驶座上的人突然溢出一声轻嗤,冷淡的眼神渐渐浮动。
似无语,她发出一声轻笑:“迟俞,我真想挖开你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你把我想象得太有魅力了。”
难道身边一旦出现一个异性就得喜欢她吗?
赵知棠:“你稍微正常点。”
见她神情不像是玩笑,他总算松了口气。
迟俞:“那你们?”
“关系好,很久没见了而已。”赵知棠一股脑说,“之前给你们带的签名篮球也是他帮忙问的,你杵在那里一个多小时还吓到他了。”
见他眉眼慢慢扬起弧度,她蓦地停下。
说这么多干嘛,为什么要向他解释!
她及时转移话题,才没被绕进去:“我回答了不止一个问题,满意了?”
迟俞点头,重新系上安全带。
赵知棠:“你这是什么意思?”
迟俞:“姐姐和我一起回去我就更满意了。”
“得寸进尺。”她伸手,下意识锤他的动作。
停在半空中的手,突然被另一只温热的大掌包裹住。
他轻轻捏着她的手腕,引导拳头砸在了他身上。
旋即蹩脚地“啊”了一声,蹙着眉开始装疼。
也不知道他哪学来这些乱七八糟的手段,偏偏刻意的示弱在她身上就是很受用。
赵知棠抿着唇,用力抽回自己的手。
那件事情还没有结果,她不能由着他。
“以后别这样。”她的目光转移到正前方,虚焦地盯着前面那棵茂密香樟树,“我们,保持点距离。”
迟俞听着她的声音,视线落在她手腕处,没说话。
“你听到没有?”
“姐姐。”
“既然还叫我姐姐,说明你也不想和我彻底闹僵对吧。”她突然转头,眉眼忧愁的与他目光对上,“你别再有一些奇怪的举动,别再说一些奇怪的话,我们回到之前的样子。”
“阿俞,好不好?”
他眼神里才亮起的光瞬间黯淡下去,避开脸,不去看她。
“阿俞。”
她有多久没这样叫过他了?
可为什么偏偏是用这种语气求着他别再去喜欢她。
他挣扎,既不想破坏此时此刻的美好,却也无法给出确切答案。
“姐姐。”他说,“我试试。”
“你给我点时间,我试试。”
-
一个多月来反反复复的冷战,因为迟俞的松口,总算缓和下来。
赵知棠试着接受他的好意,试着接受他的关心,把一切举动都死死钉在“他是弟弟”四个字上,尽力恢复原样。
家里的事暂时松懈,工作室的事却又开始让她焦头烂额。
今年进来的两名实习生,卫康给她和纪祁修各分配了一个。
她这组这个才入职没几天,大大小小的错花样百出。
不是把咖啡泼到了她身上,就是才做好的汇报PPT忘记保存。
毛手毛脚,还一副风轻云淡完全不上心的模样。
用许慕思的话来说就是——
一组五个人的活,他们四个全干了,还得替这位新人擦屁股。
话虽糙了点,但确实在理。
赵知棠自认为脾气算是好的了,许慕思他们刚进工作室那会儿也总会出错,但她从没这么不耐烦过。
“黄纤纤,这是最基础的俚语了,别告诉我你一个英语专业的连这都不知道?”她把报告随手丢至桌面,无奈地叹了口气,“这篇报告篇幅不长,你稍微用点心思,行吗?”
她极力压抑自己肚子里的火气,在她三个字母顺序错误,两个俚语直翻的敷衍下,仍然努力维持语气温和:“半小时后把修改好的再拿给我看看。”
黄纤纤动作轻飘飘捞起桌上的文件夹,漫不经心点了点头。
“好了,你先出去吧。”
手头一大堆事等着处理,还得抽时间教导新人。忙得晕头转向,晚饭都不记得吃。
她撑着头,点开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