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婶应道:“好,需要给您添几桶滚水吗?”
安素晚:“不用,谢谢阮婶。”
听着脚步声渐渐远了,她继续道:“他们几人性情相投,或许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只是命运戏弄,分属四国,可惜了。”
顿了顿,安素晚笑说:“帮我给阿兄传个消息,把大梁如今情形讲给他听,告诉他不要分心,我会查清大邺皇室和前朝皇室的关系,他们之间是否有纠葛,以及素水河背后的人究竟是谁。”
她坐在桌边,指尖在思考时无意识的轻敲桌面,说道:“再给阿耶传消息,让他不要着急,跟着使团慢慢走,等大邺帝受伤的消息传到使团时,快马加鞭先人一步进长安城,长安城的事情不必担心,一切有我。”
想了想,又道:“再把昨夜阮予墨和大梁、东魏、南齐谈判的结果告知阿耶和翁翁,让他们暗中运作,玉成此事。”
司棋分别记下了。
安素晚想着,阮予墨警觉,在他身边做些小动作容易被他察觉,今儿得把该交代的都讲清楚,想了想,又道:“去隔壁跟念姨说,让她不用等我,去大邺上京城,悄悄潜进大邺宫城,大邺帝不在,守卫应当松懈些,看看譬如御书房、皇帝寝室这些地方有没有什么端倪。”
司棋点点头,表示记下了。
安素晚说:“司棋,你和司琴擅长隐匿身形,等司琴回来后,你们二人最近不用跟着我,去大邺帝身边,盯着点他身边往来人员中可有异常,隐蔽些,别叫人发现了。”
司棋这下不同意了,摇头说:“主子,您身边得有人保护着。”
安素晚摇头笑说:“你放心,阿公托江湖百晓生解了我身上的禁制,安全无虞,况且阮予墨警觉,你们在我身边也做不了什么,倒不如帮我盯着点大邺帝。我总觉得他和前朝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如果素水河面上那波刺客是他的人,那我安家危矣。”
司棋说:“若是被大公子知道属下没在您身边保护您,定会惩罚我们的。”
安素晚笑说:“你们如今是我的人,放心,有我护着,不让大阿兄惩罚你们。”
司棋不放心:“那主子,十八星宿都在周围,您有事情一定点燃信烟,为了大公子,您也别独自涉险。”
安素晚笑道:“知道了,小小年纪,像老婆婆一样。”
然后挥手撵人:“去吧去吧。”
司棋一步三回头,安素晚低着头,又淡淡加了一句:“若是。。。阮予墨在大邺帝身边有危险,你们出手帮一下。”
话落,又加一句:“别让自己暴露了。”
说完,不等司棋说话,挥手撵人:“行了,快走吧。”
司棋:“。。。”
主子,你害羞了吗?这多少有点欲盖弥彰的意味了。
月夜漫长,安素晚弄出哗哗的水声,像是刚刚出浴的样子,换上那件荼白暗花细丝如意云纹锦衣,水葱一般的手指在系衣带时拂过触感细腻光滑的浮光锦,眼前忽的浮现出那人雅致清贵的容颜。
她的伤口是假,他的伤口却是真的。
大邺帝无论今日当真受伤无否,都会做出重伤的姿态,阮予墨身为臣下,必须为皇帝侍疾,不知那个心胸狭隘的皇帝会让他在风中站多久。
她发现,她好像,当真有一种叫做担心的情绪,关于他。
推开窗子,天地间的幽幽墨黑像是一只巨盆大口,吞噬着浮世红尘,嘲笑人间冷漠。
她嘲讽的笑笑,不知在笑自己,还是人心。
阮婶再次来敲门:“花公子,水凉了,您身上还有伤,当心着凉,先出来吃点东西吧。”
安素晚整理好表情,含笑打开房门。
银月流霜,月色将翩翩少年郎的人影拉的老长老长。
阮婶眼中闪过惊艳的神色。
安素晚笑说:“阮婶,我洗好了,只是今儿在大牢呆的久了些,没什么胃口,晚食便不吃了,您给阮予墨留些,不知他什么时候能回来,其余的你和阮叔吃了吧。”
阮婶是慈爱的面容,担忧道:“别是染了风寒吧?”
安素晚摇摇头,笑说:“就是乏了,睡一觉,明早起来保证生龙活虎的。”
阮婶依旧担忧,闻言也只能点头说:“我让老头子去把水倒了,您早些休息休息,若是饿了,您就喊我,都是现成的东西,热一热很快的。”
安素晚觉得心里暖暖的,觉得她和念姨很像。
瞬间就有些想她了,不知道念姨现在在做什么,自己不在她身边看着,她也是担心的吧。
她仰头,看着天边的一轮圆月,想着,还是天上的明月更潇洒些,总能徜徉在天高海阔的天空,照耀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