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做出任何多余的动作,没有发出任何多余的声响,瓦沙克甚至都只是站在原地抹尽方才付出代价而留下的鲜血,站在一旁的达达利亚只来得及发挥自己作为一个背景板的作用,他甚至都不曾看清那些跟随承露天人的器元士整体相貌超过五秒,
在场除了丹枢以外的所有敌人,他们皆已经悄无声息地化作了一滩不会说话的血水。
而丹枢本人,她是否会后悔自己一时欲念而引来的杀生之祸?这点已无人知晓,就连她自己都不能回答。
因为就在此刻属于丹枢的整体,已然变成了瓦沙克手中捻着的一片滴答滴答流着鲜血,大小刚好适合一口吞下的肉片。
“我以为你会让她尝到生不如死的滋味。”
作为这一场惊悚现象的见证者,达达利亚抱着深度沉睡的白汀耸了耸肩,用着像是在说今天天气真好的日常语气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时间和场地不允许我对她的肉/体这么做,弄出太大动静白汀会醒来……我不希望她看到这番场景。”
高高举起还在不停渗血的肉片,透过丹鼎司上空永远悬浮的拟似太阳,瓦沙克看到了肉片上缩小的丹枢不停挣扎的模样。
“而且阿贾克斯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这么做。”
在阿贾克斯惊诧的眼神中一口吞下手中活生生的肉片,把丹枢体内稀疏的丰饶恩赐一一夺走,瓦沙克感受着作为此次代价,从未发挥过应有作用的胃部在随着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呼吸而缓慢恢复。
这个腐烂橘子头还真是高估了你的人品。
虽然好像说人品也不太对,你这家伙除了这副模样以外完全就和人类搭不上边,也不知道阿基维利当初为什么要给你做出一个人类模样的人偶躯体。
已然纠结中回过神的奥博洛斯细细咀嚼着口中稍带嚼劲的胃,还不忘评价这位要给白汀找场子的,食物的提供者。
闭嘴,奥博洛斯,只要你不多嘴,没有人会知道这件事。
只有正在用手背擦拭着嘴角边流出的红色粘稠液体的瓦沙克,还有执行者奥博洛斯才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真是一场不错的「守恒」交易,顺便送给你一个消息吧,那个星核浣熊精下来了,当然也包括你那些心心暮暮的列车乘员和幻胧那小片丫头。
不知是在评价丹枢的悲惨下场还是在评价这次吃掉的代价,奥博洛斯心满意足地吞掉了嘴里最后一块带着血丝的内脏碎片。
这样啊……那要稍微修改一下命令了。
重新哼唱起那首达达利亚几乎都快能自己哼出来的曲调驱使那些体内带有丰饶气息的魔阴身士卒与丰饶灵兽为列车组开路,瓦沙克手上也没闲着,控制着「云霞紫府」中的不息烟霭给自己和达达利亚有模有样地做了一张能容纳两个人外加一只乌鸦占脚的长沙发。
“是在等你的列车同伴吗?”
几乎是半推半就地被瓦沙克拉着坐在烟霭沙发上,达达利亚在极具好奇地按着这张他从未见过富有弹力的沙发坐垫的同时,还很有眼见地找了一个他与对方都感兴趣的话题。
“嗯,虽然这些无名士卒付出了应有的代价,但这是幻胧找的士卒,可以当成是她没有眼见地惹到我头上了,所以我也要让幻胧稍微付出一点计划之外的代价。”
对于类似问题几乎是有问必答的瓦沙克毫无避讳之意,坦然地接上了达达利亚挑起的话题,
“虽然可能还要等好一段时间,他们现在还在丹鼎司的入口。”
“那么你呢?就算我露出了不属于你记忆中的‘灯’的可怖一面,你还是不会惧怕我吗?”
达达利亚从没想过瓦沙克会将话题挑至自己身上,还会敏锐地察觉到自己在透过祂(瓦沙克),看着记忆中微笑朝自己道别的祂(灯)的身影,虽然自己也几乎没有隐瞒过这一事实。
不,这并非“察觉”,瓦沙克一直都知道这件事,只是祂不在意而已,望着与记忆中完全相似的面容,达达利亚仿佛看到了提瓦特时期那位肆意地放任命运滋长,最终酿成悲剧的千树之王。
但是祂(灯)就在此处。
纵然祂将提瓦特的记忆都作为薪柴献给几近枯竭的世界树(虚数之树),自己胸腔中自遇见祂(瓦沙克)后便如同鲜活的心脏般不停跳动的神之心也不会认错曾经的主人。
“不管你露出何等模样,我都不会惧怕你,灯。”
又一次郑重地发誓,达达利亚顺势将对方垂下的右手轻轻握住,在确认过瓦沙克的神情中并无抗拒之意后,他将对方的右手微微放于自己身前,俯身轻吻面前这只毫无温度可言的冰凉手背。
这是达达利亚除去自己已逝的家人与曾经效忠的冰之女皇外,第一次对其他人做出宣誓效忠的行为。
短短的触感一掠而过,站在一旁安静吃瓜的奥博洛斯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吹口哨起哄,达达利亚便已迅速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徒留被亲吻手背的一方在那茫然不解地看着自己的右手手背。
瓦沙克见过很多许愿者或非许愿者亲吻他人或自己的行为,不管是脸还是嘴唇,亦或是其他说出来就过不了审的地方,祂都曾亲眼目睹或自身经历过,也知晓达达利亚方才的行为是在对自己宣誓效忠。
但知道并不代表理解。
“就当作是我对你的承诺吧。”光凭一个眼神就能看出瓦沙克内心纠结所在,达达利亚毫不在意地摆手微笑,解释了方才他的出格举止。
你真的会相信腐烂橘子头的这个说辞?
出于自己意犹未尽的好奇心,看够热闹的奥博洛斯还是发声询问了这位随着腐烂橘子头回答就迅速将纠结抛之脑后的圣母玛利亚。
阿贾克斯这次的行为与说辞对后续发生的事情都无关紧要,而且你对此也没有提出任何意见,我为什么不会相信?
被瓦沙克理所当然的反问所震惊,奥博洛斯一时间不知是该嘲讽对方因为无关紧要所以才会相信的奇特脑回路,还是该反胃对方基于自己不会像自己最恨的阿哈一样故意不出声而产生的轻薄信任。
要不两个同时进行吧。无端地,奥博洛斯想到了这一点。
“来了。”
达达利亚的出声打断了瓦沙克继续无声逗弄宕机状态的奥博洛斯的行为,也换来了祂对台下之人的注视。
——
即使早在心里下足了功夫,做了不少心理准备,面对着丹鼎司烟雾缭绕的第二层里满地的血水与倒地不起,四肢仍然在不自觉抽搐的怪物群体,三月七还是荣获四人中反应最大成员的荣誉称号,虽然她宁可不要。
“怎么和上层完全是相反的场景啊……呕,还是希望不要有第二次见到这种大场面了,我见不得这种场面。”
被厚重刺鼻的血腥味刺激到反胃,就算现在有一瓶自己最爱喝的列车长特调果汁在面前,三月七想自己肯定都无法咽下一口。
“恩公在说哪里的话,换做数百年前的丰饶战争,这算不得什么大场面,也可以说不过是小打小闹……倒是有些奇怪罢了。”
双手抱胸柔柔一笑,纵然面对行商时罕见的血腥场面,停云脸上还是挂着那副狡黠的微笑,冷静地分析着周遭的环境变动,这让瓦/尔/特不禁对她侧目相看。
“太突然了。”
在上层一直沉默地履行着开拓,甚至一言不发地听完了符玄与瓦/尔/特整个的交涉过程,俯身查看着倒地怪物身上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而慢慢收缩的几处显眼伤口,又拿出炎枪补上几枪以防突然诈尸的星突然出声,和旁人看不见的半身穹异口同声地说出了相同的结论。
“不错,一切都太突然了。”抬手关闭不断升起袅袅烟雾的丹炉,瓦/尔/特点头赞同星的结论,
“那位太卜大人也曾说过她在率领云骑军行军时曾遭遇到不少丧失了最基础的思考能力,开始敌我不分地攻击所有生命的药王秘传成员。”
“就连俘虏的几个药王秘传都分别陷入了不同程度的癫狂状态,程度最轻的似乎在回答的时候,时不时看见什么奇怪的幻觉露出恐慌神色。”
回忆着不久之前在驻扎地亲眼见到的景象与在与符玄交谈时对方透露出的情报,瓦/尔/特摸着下巴缓缓道出经过自己整合的信息。
“‘饶是云骑军数次击杀那些完全无法交流的敌人,他们身上的伤口都会较于往日见过的丰饶之民更快的速度恢复,无奈之下,我们只好用武器死死钉住敌人四肢继续前进,直到混杂着诱发魔阴身丹药的雾霭阻挠了我们进军的道路。’这是太卜大人的原话。”
“但这一路上我们完全没有遇到任何敌人,就连那些被钉住四肢的药王秘传成员都不曾见过一人。”
模仿着瓦/尔/特在分析时最喜欢用手托着下巴的姿势,星在对方自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眼神中出声接住了他的分析。
“现在想来,他们大概是和我们现在见到的敌人一样,都化作了一滩血水。”像是有什么不可言说的直觉,停云伸出了自己纤纤玉手指着就在三月七脚下低吟不止的丰饶灵兽,语气带笑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