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一切都安排得明明白白,只为让罗浮仙舟其他人从这件事中完全脱离的景元不动声色地轻敲肩膀,根据已知的现状调整着自己原本的策略。
“幻胧和白汀打伤了你?”
就像此刻身处列车上品尝咖啡的许愿者姬子记得很多事又不在意很多事,瓦沙克也很好地继承了她不在意大部分事情的性格。
尽管这份漠视被奥博洛斯评价为是与生俱来的性格,而非从咖啡狂人那里继承,但瓦沙克不在乎奥博洛斯的想法,也不在乎白汀和幻胧突然偷袭的原因,祂只要确认达达利亚身上致死的伤的确是两人所为的事实就够了。
因为既然她们敢这么做,那么也肯定做好了支付同等代价的准备。这是瓦沙克一直信奉的“守恒”,就算是祂现在依旧很喜欢的白汀也不例外。
那你曾经不下数次让我「吃掉」那个不朽之龙后裔的记忆,想必也做好了未来有一天被祂夺走相应回忆的准备吧。
已然把瓦/尔/特肩膀当做自己第二个老巢的奥博洛斯有事没事地开始和瓦沙克闲聊,对祂来说鳞渊境发生的事情还不如这位有着宽大粗糙手掌的老父亲给自己顺毛重要。
当然,如果真的有那一天的话,但你知道,我是不会允许让“那一天变成现实”的未来出现。
以自身为代价交换着达达利亚身上伤口的复原,瓦沙克对自己身上逐渐增多又在丰饶气息下不断修复的伤口视而不见,也对其他人带着许多情感的注视漠不关心,祂现在的眼里只有像破烂不堪的娃娃一样站不起来的达达利亚。
“咳咳……好了,我没事了,停下来吧,灯。”阻止瓦沙克继续进行等价交换的还是当事人,他还在止不住咳嗽,手上却用力握住了瓦沙克的手腕示意祂停下。
尽管不明白达达利亚身上的伤口明明都没有尽数好全,为什么要阻止自己,但瓦沙克还是依照着他的指意停止了交换,歪着头等待对方对自己问题的回答。
“的确是她们两人打伤我不假,但白汀……她的状态不对劲,我没有在战场上见过哪个对自己伤了人还会惊讶的家伙,除非她是新到不能再新的新兵。”
回忆着对方看到自己尖利的指爪穿过腹部时流露而出的惊恐神色,又在稍后展现的张狂微笑,达达利亚脑内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我是说如果,幻胧会不会使用像那位紫头发的星核猎手一样的招数,控制了白汀?”
“哦?不错的假设。”尽管因为达达利亚的一句假设而导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自己身上,卡芙卡脸上的微笑也没有丝毫波动,她用指尖抵着脸蛋故作思索了一会,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我从没有说过言灵术只有我一个人会使用,所以并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只要把幻胧打败,白珩就能回来了是吗?”询问的是早已陷入不耐烦的镜流,她历日的好脾气本就随着自己堕入魔阴身消失,而在涉及白珩的事情上,她的耐心更是比往日还要稀少。
“是白汀,但是是值得一试的方法,幻胧也必须要为她伤害了阿贾克斯和白汀的行为付出代价。”纠正着镜流口中错误的称呼同时,瓦沙克还不忘肯定对方提出的主意。
“既然大家的目的都是为了打倒幻胧,倒不如现在即刻启程前往深处,要知道时不我待啊,诸位。”眼看镜流因为被瓦沙克纠正的称呼而导致眼睛逐渐泛红,颇具再度陷入魔阴身的倾向,景元暗道一声不好,苦哈哈地开始打着圆场。
“我就待在这里休息一下就好了,灯。”识相地提出退场,达达利亚自知现在尚未完成修复的身体与被幻胧破坏的邪眼皆不足以支持自己再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放心吧,等我恢复后我自己会跟上你们。”
腐烂橘子头说得不错,你要是在这里干巴巴等他,白毛狮子都可以带着其他人把幻胧打得回去找毁灭哭鼻子了。
适宜地给在犹豫是留下还是跟着景元一块离开的瓦沙克添了一把不小的火,奥博洛斯摸着良心发誓自己绝对不是为了看乐子才提出的这个建议,虽然星神压根就没有“良心”这种概念。
“……如果古海里有生物不知好歹地来找你麻烦,呼唤三遍我的名字,我会来到你身边。”
到底还是自己代表理性的守恒规则占了上风,瓦沙克只得告诉达达利亚如何召唤自己,也是除去需要准备容纳自己的躯壳后当下最简单的法则理念之一。
放眼于这片宇宙甚至这个位面,都仅有寥寥无几的存在知道这个关于自己的法则理念,现在这些寥寥无几的存在中又要新增一人了。
瓦沙克想,全然不顾自己的举动会带来多少条世界线的变动,当然,就算知道了,祂也会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直接忽略。
我现在大概能理解白汀当初三步一回头的想法了。
以比对方还夸张的一步一回头态势重新回到台阶下正在倾听持明蜃影谈话的大队伍,瓦沙克对自己唯一的听众奥博洛斯感叹道。
算了吧,像你这种家伙会共情的话天上都要下红雨,对了,刚刚你也出现在这两块蓝色东西的对话里了。
不留情面地戳穿,秉持看谁乐子都是乐子的心态,奥博洛斯分享着刚刚持明蜃影中出现有关瓦沙克的对话。
有个没名字的家伙说什么要用鳞渊境封印建木,还说要把波月古海中被关押沉睡的你给唤醒。
另一个老家伙气炸了,威胁要褫夺他名号和力量,结果一搬出你的名字立马比雅利洛那个紫甘蓝还怂,哈,简直没把我笑死。
是雨别的回忆,原来我苏醒前还发生过这种事情,算了……无所谓。
只是听到某些关键词就轻易判断出是哪位龙尊的回忆,但瓦沙克对这些如云烟般消散的过往与无法实现祂愿望之人提不起任何兴趣。
所以你以前真的被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持明幼崽给关住了?
奥博洛斯的声音骤然提高了几度,甚至掺杂了几分不可置信,尽管瓦沙克并不明白祂为什么如此惊讶甚至话语中还带着一些愤怒(事后祂想或许是认为自己太丢脸),但还是老实地点头承认。
因为我杀掉了睚眦,让祂再也无法通过古海转生,所以其他最初的七子连同其他持明族就把我封印在波月古海里,虽然那种封印我一下子就能解开。
就算是不关心不朽之龙的奥博洛斯都知道,对方曾孕育过九个孩子,尽管这九个孩子皆不成龙且各有不同,但祂们皆为不朽之龙的血脉,其中睚眦更是连祂都知晓,喜好杀戮的二子。
你为什么要杀了睚眦?
奥博洛斯想不明白,以瓦沙克对不朽之龙的重视程度和祂遵从的等价法则,对方是不会没有理由地把睚眦杀死,还是以不入轮回的方式。
祂杀掉了囚牛,也就是龙的第一个子嗣,在龙陨落后我跟随的第一条龙。
和其他成人组看着列车四小只忙前忙后解开持明封印,瓦沙克如实回答奥博洛斯。
至于睚眦杀掉囚牛的原因,或许是因为嫉妒,或许是嗜好杀戮的祂终于把杀意伸向九子中性情最温顺的囚牛,但这重要吗?这不重要。
我只需要知道睚眦杀掉了囚牛,祂需要付出守恒的代价就对了。
这么算下来罗浮这头持明幼崽继承的应该是三子嘲风,也难怪瓦沙克对这小子念念不忘,感情还是按顺序来的。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该死的封建迷信世袭制,老的死了小的继承,小的死了更小的继承,别太幽默了。
不动声色地翻起白眼,奥博洛斯对瓦沙克口中不朽之龙与祂的九位子嗣间的传承方式没有任何称得上好话的评价。
算了,与其纠结不朽之龙,倒不如先看看现有的笑话,比如那个被丰饶恩赐的家伙看到那个叫什么应星的持明蜃影后,那副铁青着脸的模样还比这好看多了。
——■■的回忆——
这不是我第一次见到祂。
在梦中破碎的不朽记忆里,在“饮月君”的记忆里,在独自凝视波月古海深处的时候,我总能于瞳孔中看到不同的祂。
朝彼时还是人身的不朽之龙露出淡淡微笑的祂,在月色之下欣然起舞的祂,呆在陨落之龙身旁垂眸失落的祂……以及被封印在持明卵中静静沉睡的祂。
我也曾在与龙尊集会时询问过其他的龙尊关于祂的问题,但他们对此都罕见地保持了沉默。
祂是杀死了最初龙裔的犯人,是所有持明族都应惧怕的恶人,■■。与我较为亲近的怀炎显然看出了我的想法,充满诚恳之意地劝阻我。
那么你们就不曾想过,要把祂从这份足有九十多代的龙尊更迭换代中唤醒吗?我倒也不恼,将这个问题反抛给在场其他六名龙尊。
既然我会因不朽与历代饮月君的记忆受到影响,那么其他龙尊或多或少也会因为诸如此类的原因受到类似的影响。望见其他龙尊脸上不同程度的犹豫,我是如此相信。
但在此之前,我们是持明龙尊,要对其他的持明族族人负责。犹豫最少的天风将茶杯放于桌上,清脆的响声在这片幻化的洞天中荡起波纹。
对持明而言,任何人口损失都是永久性的损失。我们已经失去了太多,已经承受不起任何风险,你明白吗,■■?
我明白,我怎能不明白,倒不如说我已经从记忆中听过太多次类似的理由,才会觉得天风的理由如此可笑。
既然持明向来信奉转生便是将前尘旧事如过往云烟般消散的理念,又为何不能将其用于祂身上,这是何等的不公不正?
已然弄清其他龙尊对祂的态度,我不再于集会上提出与祂相关的问题。
既然你们都不愿做第一位可能遭到祂报复之人,那么我来。
“……除却用鳞渊境封印建木外,我会将封印解除,唤醒波月古海中被关押沉睡的祂。”
“我意已决,不容更迭。”
凝视着古海深处那颗被潮水包围,集结了不朽之龙与历代“饮月君”痴念的的透白色「珍珠」,我做出了两个大逆不道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