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黑色的珍珠值得珍惜,我已将那枚褪去金色恢复本色的珍珠送回长安,做我父亲的贺礼了。”应时的声音远远飘来,却无比清晰。
六人并未马上离开北渊城,因为乞巧节就要到了,他们不希望在路上匆忙地度过这个节日。当然,主要原因是经过一场疾病,百姓的身体或多或少都还需要时间恢复,他们力所能及地帮助照看、抓药、送药。
还有一个原因是,北渊城水系灵力日渐强盛,有益于应时此次吸纳了更多魔气之后平心静气。
自那晚魔气版应时第一次出现后,后来的时日,他又在夜里出现过一次。只不过,只有应时自己知道,应若并不知晓。魔气版的应时出现的时候已是深夜,他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是睁开眼,透过窗,静静凝望夜色中的世间,也望着自己。眼中有星辰,有万物,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人剑相通,更有北渊的水系灵力,让应时的内心也如灵力一样日渐充盈,应若的妖力也在水系灵力的滋养下日益恢复,二人借此天时地利之际好好地修炼了一番。墨蓝与墨绿色交相辉映,比之极光,也不遑多让。
七月初七,乞巧节。他们终于有机会放松一下,慢下脚步。
一大早,花染便拉着应若去买了好多彩色的丝线和银针,回来后和应若在亭中坐下,神神秘秘地关起院门。
“现在,考验我们天赋的时候到了!听人说这叫投针验巧。”花染兴致勃勃地端来一碗从城中女孩子手中借来的,已经形成薄膜的水,“这水已形成薄膜,针放上去不会下沉。来试试,看看能不能把银针在水底投影成不同的形状!”
花染率先放了一根,碗底的影子大致呈一条直线。她微微嘟嘴,“啊!看来我天赋一般,应若姐姐,你来!”
应若对着光线看了看,隐约察觉到应是与光线角度有关,放下一根,形成一个三角形。“应若姐,还是你厉害!”
“你再试一个,说不定就行了。”
花染小心地拿起一根针,又换了一个角度,这次放下后,正好也触碰到了上次放下的那根针,转动之间,两根针的影子在碗底发生了奇妙的变化,逐渐定型。
“看起来像一朵花!”花染惊奇又惊喜。
“天赋与实力兼具!”应若笑道,“你是又有了什么巧思,这丝线要绣点什么?”
“香囊。”花染深呼吸了一下,眼神坚定。
“应若姐,一起吧?”花染朝着应若俏皮地眨了眨眼,意有所指。
“好。”心照不宣。
清晨的光,映照着她们认真的神情,眉眼之间充满期许。
“应若姐,我还买到了凤仙花,可以染指甲,我们试试!”橙红的花汁浸染指甲,欢笑之间,阳光一般的橙红便凝固了,纤指轻舞,美甲如画,带着沁心的花香。
花染忽然有些惆怅,兴致缺缺,“姐姐,我是不是变冷血了,遇到一些人和事,总是持怀疑、不信任的态度。”
“是那些事情本就值得怀疑,而你的明辨是非能力在愈发增强。”应若趁机揉了揉花染柔软的脸颊,“怎么多愁善感起来了呢。你看,你就不会随便去疑心墨悦,还有我们几个,对吧?”
“嗯!”这还得到表扬啦,花染立刻多云转晴,笑靥如花。时光静好,温柔如初。
北渊城的乞巧节,别有风采。
五彩灯火与远处的雪山相映成趣,人潮的涌动驱散了远方的寒冷,心中也如夜空一般被照亮、被温暖。放飞的花灯和顺水漂流的河灯,带着祈愿远去,并不过多伤感。
楼台之上,一对男女演绎着牛郎织女的故事,她们遥遥分离,再相聚,台下已有许多人泪湿衣衫,为这感情的不易与可贵。
六人原本说着共度佳节,一起走着,渐渐看着看着,便自发地分了开来。应若与应时并肩向前,花染和墨悦在某个路口拐了个弯,杜嘉毅和枫崖则是一同地走进了一家酒楼,把酒言欢,也是开怀。
街上,花染与墨悦正围着看舞狮和舞龙表演,时不时地拍手赞叹。“看起来好厉害,我们一起学吧!”腾跃之间,神采飞扬。
应时和应若一路把新奇的糖人、方糕、沙冰尝了个遍。正坐在一家小铺子中,品尝特色美食—油茶面,滚烫的开水冲入碗中,浓郁的香甜气息扑面而来,沉睡的味蕾仿佛瞬间被唤醒。应时不知又瞧见了什么,留下一句“等我一下”,便跑开了。
一碗油茶面见底,应若只觉温暖又满足,只听一声,“阿若。”
回首,是应时。墨蓝色刻着龙形的面具,遮住了上半张脸,露出的眼眸温暖如春。他缓步朝她走来,一手背在身后。
应时走近,将藏在身后手中的另一个刻着墨绿色树叶样子的面具为她戴上,咫尺之间,一个略低眸,一个微仰着。
“这是龙神和树妖的面具,是我们的。”
“嗯。”应若恍惚中回应着,好像烟尘散尽,看见的是过往无数次笑着的相迎,是远方归来的人,也是眼前念念不忘的人。
千树银花,万家灯火。光影里,往昔今朝,她和他,始终在一起。
看过烟火繁华,应若与应时携手行至一处石桥上。安静的星空下,一片绿叶无意间被风吹落,轻轻落在应若的发顶,应时轻轻抬手,将那片叶摘下,任它回归大地。
不觉间,彼此之间的距离也离的近了。对视之间,情意绵长。
在北渊城的这些时日,应若愈发地感到,应时好像眼中多了些什么。或许是无法遗忘的过往,和无法预知的未来,还有每一个握紧的现在。
缘聚此间,不离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