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他年后再次回到那个熟悉的小院时,心情好到抱着若玫转了十几个圈。
直到小丫头快吓哭了,钟睿之才把他放下。
接着,他在院子里看见了两个雪人,一个是他堆的「沧逸景」,看得出加了很多次雪,还维持着原本高高大大的样子。
而他搁置下的「钟睿之」就和「沧逸景」并肩立着。
钟睿之问:“这雪人谁堆的?”
若玫道:“哥哥啊,你不在他可想你了。”
他都忘了搁置下的事,沧逸景还记得。
“哥哥呢?”钟睿之问。
那时候并不能随时电话联系,这回沧逸景没能准点接到他。
若玫道:“去砖窑了。”
“砖窑?”钟睿之都不知道有这个地方。
若玫点头:“你不在家哥哥就会去砖窑。”
“去哪干什么?”
若玫道:“姥姥住院花了很多钱,哥哥要去挣钱。他说他还欠着你的钱,要还的。”
钟睿之抱着若玫进屋,冬天的帘子厚,掀开走进去黄秀娟才看到是他回来了。
“小钟回来了?”她惊喜的笑着。
汪大花也笑着招呼他。
今天家里吃手擀面,灶屋里水烧开正好下面。
“快洗手,一会儿吃面了。”黄秀娟道。
钟睿之放下若玫便问:“若玫说景哥去砖窑挣钱是怎么回事儿?他当小队长是有津贴的啊,分红也是最多的。”
汪大花道:“都怪我…”
“姥姥!”钟睿之立即打断,他拉住了汪大花的手,又抬头去看黄秀娟,“我也有钱的,我…给他的钱,不用他还。”
黄秀娟点点头,认真的说:“那孩子要强,我也劝不住。他说不能又要你的血,又要你的钱。”
钟睿之鼻头酸酸的:“我不想他吃苦。”
“一样。”黄秀娟道,“我刚开始想着都睡不着觉,可也劝不住,好在他从小个儿高力气大,人又壮实,卖些力气,累不坏的。再说了种地也不是卖力气嘛,而且村里年轻的,晚上去搬砖的也不少。”
钟睿之更难受了。
“哦哟。”汪大花道,“你这样看上去也倒是跟若玫一样大,一不高兴嘴巴就撅起来能挂油瓶了。”
黄秀娟给他捞了一碗面:“男孩子自尊心强些也不是坏事。逸景办事一直很有分寸的,你要是真不想他去卖力气,不如等他回来再劝劝他。瞧,你喜欢的肉酱卤子,我记得你第一天来家里,就是吃的肉酱打卤面。”
“那…景哥大概什么时候回来啊?”钟睿之问。
“那得晚上十一点之后了,他带着馒头去的。”黄秀娟道。
钟睿之吃了面,到了晚上坐不住,在问了黄秀娟砖窑的位置后,裹了大棉袄拿上手电,就出门了。
他腿上的钢板在走路时还有稍微牵拉的疼痛,平时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这回路挺长的。
钟睿之中途休息了三趟,才找到地方。
年轻人少,都是群中年大汉,沧逸景在里头挺好找的。
管事的见来了人,害怕遇到来检查的,警惕的上前问。
“干嘛的呀?”
他这一声,引了里头几人侧目,这里头便有沧逸景。
“他是我家里的弟弟,来找我的。”沧逸景高声道。
管事的这才点点头走回了结算砖块的桌子后。
沧逸景背完一趟,才拍了身上的灰出来。
钟睿之站在门口等他,见他出来眼睛就红了。他伸出手去擦沧逸景的脸。
因为周围有人,沧逸景往后躲了一下。
钟睿之固执的把手抚上:“有灰。”
“哦。”他点头:“今天回来的?”
“嗯。”钟睿之问,“你给我的衣服也是搬砖的钱买的?”
他之前以为用的是外公给的钱,才收的那么爽快的,钟睿之从小是在好东西里浸大的,那衣服一看就不便宜,他是知道的。
想着是他景哥一块砖一块砖背出来的,钟睿之眼泪如断线滴落。
沧逸景把他往旁边拽了点,心疼的捂住他的脸:“别哭了,就是怕你哭才不告诉你的。走来的?”
钟睿之抹了眼泪点头。
“这么远这么冷,你腿还没好全,受这罪干什么。”是浅浅的责怪,全是他的舍不得。
“咱们回家吧。”钟睿之牵他的手。
沧逸景:“好。”
依旧是他自行车的后座,路上有未化的雪,有些滑,他载着钟睿之,骑的很小心,有些慢。
“怪我没算好日子。”沧逸景道,“没去村口接你。”
钟睿之道:“建涛叔帮着搬的行李和东西。”
“又带了许多?”
“嗯。”钟睿之道,“腊肉,面粉,米油,还有给姥姥补身体的奶粉。”
他只说了一部分,钟老爷子准备的只会更多。
“上次拿来的还没吃完呢。”他收着,觉得还不完了。
“哥,能答应我一件事吗?”钟睿之道。
“什么?”
钟睿之道:“我在家的时候,你能早点回家吗?”
沧逸景几次拒绝了他的钱,钟睿之懂了那份自尊,他心疼,便也想着去呵护。
他不拦着他搬砖赚钱,他知道,景哥赚钱是为了他,他花的高兴了,景哥才会高兴。
“本来…也没打算让你知道。”沧逸景道,“可…除了队里,我能找到的活也只有搬砖了。”他自嘲的笑了笑,“这还是黑砖窑呢,你一个生面孔去,都把他们吓坏了。”
钟睿之道:“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多和你在一起,你…有力气,可以用在…我身上。”
“你…说什么?”他蹬自行车的腿都停了一秒。
“好话只说一遍,听不懂就算了。”小少爷说狠话的时候,是最顺溜的。
沧逸景问:“那…今晚…可以吗?”
“你还有力气的话,也不是不行。”他搂着沧逸景的腰,“轻轻的试一试,我说不行你就得停了。”
他怕小少爷怕疼退缩:“睿之,咱们这回做完吧。”
想着那尺寸,钟睿之还是怕的:“到家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