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若庭笑的诡异,“我们之间非要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吗?”
僵持之中,车轮戛然停滞。
察觉到这一动静,他眉眼间染上愠气:“怎么停了?”
“小侯爷,前面有人拦路。”
徐若庭掀开车帘,狭窄的道路前方赫然停着一辆两架马车,马夫调转方向,对方亦牵绳移动,摆明了拦着不让通行。
他又摆出一贯和善的微笑:“不知阁下何故挡道?”
对车帘幕掀起,走出一名丫鬟,朗声道:“我家小姐邀秦小姐去府上一聚。”
秦悦额角跳了跳,这场景怎么莫名有种熟悉感?
徐若庭蹙眉:“你家小姐是尚书府白小姐?”
“正是。”
果然,她的直觉没错。天道好轮回,当初徐若庭从白烟萝手里捞人,如今变成白烟萝来捞她了。
徐若庭肯定不会轻易放她走,但那丫鬟也不是省油的灯,两人一来二去辩驳许久,最终以白府亲卫将马车包围收场。
他此番行动并未带其他人马,眼下亲卫个个手摁刀柄,面若凶煞,白烟萝是点明不愿让步。
徐若庭看向秦悦,不过须臾的犹豫,他便敛去那抹病态的神情,恢复往常温和的模样侧身让出一条道。
一入马车,白烟萝吩咐丫鬟放下帘幔,两人晃晃悠悠前行。
确认徐若庭的人没跟上来,秦悦小声道:“谢谢。”
白烟萝睨她一眼,算是接了这句。
秦悦问:“你怎么来晏都了?”
白烟萝指了指车厢内几箱礼品,道:“给你送贺礼。”
见她有些惊异,她又端坐了身子道:“本小姐出手自然大方,可你也别拿这种眼神瞧,像是多没见过世面似的。”
“白小姐的嘴还真是十年如一日的毒呀。”秦悦打趣。
好在两人关系还算不错,这番话并未令她生气。
沉默片刻,白烟萝主动道:“你让我去打听的事有消息了。”
“半月后便是太后寿宴,听说光禄寺那边要采买些名贵药材,做一味雪霞茯苓羹作主菜。”
秦悦点点头,“他们点子倒是不错嘛。”
白烟萝道:“你那间医馆如今在京都也算小有名气了,我猜他们大概会将明月医馆作为采办目标之一。”
秦悦道:“若真是这样,反而好办。”
她将计划同她简单阐述一番,不多时,马车已入京都。
入座京都酒楼,白烟萝屏退侍从,给她倒了一壶黄酒。
白烟萝在京都久居,算是面熟,不好出面,只能寄希望于秦悦。嗫嚅道:“也不知能否查到些什么。”
秦悦宽慰道:“尽人事,听天命就行。”
知晓她帮自己是为了那支改良□□,白烟萝也给她承诺:“之后我会加快进程,若能解除这桩婚约,东西自会送至你府上。”
她脸上褪去清冷傲气,是少见的颓靡,看向秦悦那容光焕发的姿态,内心倒是生出一缕自卑。
“说实话,我很羡慕你的。从前我便想,若我不能伴在王爷左右,那一定有一位比我更为贤良淑德的绝色佳人能成为王妃……”
“你不能这么想。”秦悦打断她。
白烟萝几杯酒下肚有些上脸,苦笑道:“我知道。你和我想的不太一样,却还是让他对你情根深种……”
“这么想也不对。”
白烟萝:“?”
她掰着手指数:“其一,兰有秀,菊有芳,你没必要妄自菲薄。
其二,女子未必要贤良貌美,也可以恣意潇洒,这并无定数。”
“最重要的一点,别拿自己和旁人比。想做到这点,首先便是勿将他人之得视为己之失,剩下的嘛……我也还在参透。”
黄酒味甘,她不知不觉喝多染了醉意,故而滔滔不绝输出一大堆。
白烟萝眼眸微动,这番话对她的观念造成了极大冲击,无论哪一句都独特,甚至可以说背离至极。
眼前人眼角脸颊泛红,衬得肤色更为白皙而唇色更红,无端添了抹艳意。她拎了拎酒壶,发现一滴不剩,又喊来了两壶。
白烟萝忽而笑出了声。
不同于以往姿态优雅的笑,是像秦悦那样不顾形象的放声大笑。
笑完了,整个人又支撑不住地瘫在桌上。
她眼神迷离:“若我是男子,或许也会喜欢你吧。”
秦悦开始胡言乱语:“你若成男子估计挺好看的,我指不定还真答应了。”
话音刚落,雅间外传来几不可闻的踩瓦声。
靠街的外廊突然出现一个黑色人影,借着暖红的宫灯投射在门扉。
秦悦捕捉到这一动静,正想上前推开,却被黑衣人先一步入室。
黑色劲装染了些许街市的气息,仔细嗅着还有微不可察的血腥味。不对,不止是血腥,还有鱼腥和酒味。这人到底是去哪杀人了?
她尚有一丝神志在,看白烟萝已然醉倒,而这黑衣人她又极为熟悉,一时之间卸下防备,笑眯眯道:“你来接我啦?”
斗笠之下,谢隅目不转睛盯着两颊飞红的少女,她此刻一反常态地主动抱住他,整个人靠在他胸口,是一个听心跳的姿势。
“一、二……”
她又在数他的心跳。
谢隅俯身凑近她,鼻尖停留在她唇边,“你喝醉了?”
秦悦挑眉,蜻蜓点水般在他嘴角吧唧一口,莞尔道:“是啊!”
将人揽紧,他问:“我是谁?”
“你是坏鱼!”
谢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