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爵将朝廷拨放的物资顺利押运至秦州后,秦州城内药物和粮食的短缺都得到了缓解。
但城内病人多,药物用量大,林云川他们还是会定时出城进山采药。
“少爷,我打听过了,林大夫在明天会出城采药。”阿福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告诉陈逾至。
在知道林云川的下落以后,陈逾至打听起他的消息来也变得容易了许多。
府衙内仍旧是隔离区域,陈逾至进不去,于是要想见到林云川,便只能等他出来。
而大夫们集体出城采药的日子,显然是最好的时机。
陈逾至听着阿福的话,想到明天就能见到林云川了这件事,唇角止不住的微微上扬,沉声说:“知道了。”
翌日,天光将亮,陈逾至与阿福便偷偷出了城。
他们并不知道林云川会去那座山挖药,于是便在城外找了个隐蔽的地方休息,等待林云川出城。
林云川一行人出城的时间也很早,陈逾至他们出城后不到半刻钟,他们一行人便背着箩筐和锄头出来了。
陈逾至远远看着,只光靠着身形,就一眼认出了人群中的林云川。
林云川带着帷帽,他比在潭州时瘦了许多,也不知道是太过劳累造成的,还是在秦州城没有吃好。
或许两种原因都有。
陈逾至远远看着林云川,他面上表情没有什么波动,内心却是生出了些埋怨。
“这秦州的州官是不给他们饭吃吗?看看这群大夫都瘦成什么样了。”陈逾至对身旁的阿福说,“知道的是大夫,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逃难的流民呢。”
阿福被这话说得不明所以,又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看着那群出城采药的大夫,心想哪有那么夸张,但终究没将这话说出口。
好在陈逾至也并不需要他的回答,等到林云川一行人走远,便也跟了上去。
大夫们进山后就四散开来,各自去采药了,林云川在和他们分开后,便取下的帷帽,丢进背篓里。
山里空气清新,是林云川到秦州以后,唯一能彻底卸下所有防御的地方。
他一路寻找草药,但走了一段路,林云川便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他总能听见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这脚步声并不真切,他每次停下来想要听清楚的时候,便又消失了。
有人在跟着他?是匪徒?亦或是山中的野兽?
林云川心底浮现出许多猜想,但却摸不准到底会是哪个。
林云川并不认为这脚步声来源于同行的大夫,即是同行,大大方方的打招呼就好,何必如此跟着?
那么剩余的便只有匪徒亦或是山中野兽这样的猜想了,但这二种猜想,无论是哪种,对林云川而言都很不利。
此地不宜久留,林云川这般想着,脚下走路的步子也不自觉的加快了许多。
他走得快了,身后的脚步声反倒是愈加明显了,林云川听着,反手将背篓里的锄头拿出来。
他握紧锄头,手心冒汗,心中正想着该如何反抗之际,一只手从身后抓住了他。
锄头在这瞬间被林云川狠狠往后砸去,那人躲了一下,但还是被砸得坐在了地上。
“嘶——”
一声吃痛,林云川回头看去,当看清来人,瞬间懵了。
只见本该在潭州城的陈逾至此刻正坐在地上,捂着额头,双眼通红的看着他。
显然是被砸疼了。
“哥哥,你可真是狠心。”陈逾至说。
林云川想不明白陈逾至为什么会在这,他们二人如此相见,既没有久别重逢的欣喜,也没有他乡遇故人的相惜,心上唯浮现的,是烦乱。
“你怎么会在这?”林云川握着锄头,垂眸看着地上的陈逾至,问。
陈逾至捂着额头,像是被林云川这般模样伤了心,反问林云川,“怎么?哥哥不想见到我?”
回答他的是林云川的一阵沉默,这已经足够说明一切。
陈逾至见此,也不再问了,他似有若无的叹了口气,垂下眸子,又问林云川,“那伤呢?哥哥连伤都不愿意为我医治了吗?”
听着这话的林云川还是没说话,但却终于有了动作,缓缓走到陈逾至身前,蹲下。
他的手轻轻拍了一下陈逾至的手背,陈逾至就将捂着额头的手放下了。
只见陈逾至光洁的额头上肿了一个青紫的大包,周围红了一圈,显然被砸的不轻。
林云川指腹轻轻按了一下那个包,陈逾至就疼得龇牙咧嘴。
“还能站起来吗?”林云川问。
陈逾至其实还能站起来,但他不想,于是对林云川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