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配合地伸出舌头,凭着手电筒的光,和真能看到咖啡将女人的舌苔染成浅褐色。
“这不是很明显吗,你喝了咖啡。那个,宫野,推理居然简单,原来我居然有当侦探的天赋吗?”
宫野志保推得很慢,她不忘对和真说:“给佐伊也来一支,谢谢。”
“我?”和真指了指自己,“我只会给自己扎啊——”
“好吧,我来。”宫野志保用眼神暗示和真拿着电脑去挖掘朗姆留存的信息,经过贝尔摩德培训后的和真总算对电脑技术略有掌握,虽然他总是把我什么也不懂挂在嘴边就是了。
作为一个真正意义上,被组织培育,在组织中长大的人,乌丸和真很清楚什么该懂什么不该懂。
这是属于乌丸和真的悲剧。
同样的悲剧在组织中一次次地上演。
“奇怪,知道夏洛特被致幻剂影响后,我似乎短暂地从幻觉影响中脱离而出,还以为那是熬夜出现的症状,被咖啡缓解了。”
“因为责任和爱。”宫野志保握着佐伊的手,镇定剂缓缓推进她的血液中,她的语气不觉染上了沧桑之感:“只有这两种,才能让人暂时忘却自己的一切。”
“一路上完全没有碰到侍者呢——”诺兰左顾右盼,一旁的浅金发男人没有打开手中的手电筒,他们只能在黑暗中前行。
还好,两人均迅速适应了黑暗的环境。
“我们直接去舰桥,看看那边的情况。”安室透指向一个方向,诺兰紧随其后。
“如果是致幻剂投毒,现在全船都应该陷入恐慌才对,不过——一路上一个客人我们也没有见到。这个点对科研人员来说可不算太晚,以往这个时间我还在实验室加班呢。”
安室透赞同了他的推断:“这确实很奇怪,我们还是以找随船的医生为重,其他事暂且不管。”
“唉,夏洛特——”诺兰抿住嘴唇,“当时佐伊为我们点了两杯咖啡和一杯牛奶,我回去后发现只剩下一杯牛奶,还以为她点错了,或许佐伊那个时候也被致幻剂影响了判断。”
“等一下——”诺兰刹住脚步,“那房间里岂不是只有志保一个人还清醒吗!”
恐怕她也不怎么清醒。事到如今也只能相信她了。
“我相信志保的判断。”男人用简明利落的话语地驳回了诺兰的话。
“啊——这确实是个令人信服的理由,侦探先生。不过你们在大厅时的氛围还不是这样?”他依稀记得之前他们明显处于冷战中。
“在远离陆地的地方会让人不自觉地舒缓心情,对彼此袒露心扉,类似于吊桥效应?她和我坦白了之前隐瞒的事情,老实说,我真的大吃一惊呢。”
“欸?什么?”
“那样冷漠的宫野志保小姐,居然有一颗复仇之心,无论如何都要让仇人付出代价什么的——老实说,我有点不寒而栗了。”安室透以轻松的口吻说道。
“是吗?我倒觉得她一直是那样。”诺兰回复道。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闲聊着,终于,他们在楼梯口遇见了第一位船上的客人,那是一位中年女子,恰好是安室透之前询问过的,拿着卡片的女士。
“那边难道是安室先生,你们——还没有去大厅吗?”她略有些差异,两手背在身后,始终不愿向前一步。
安室透上前一步,面怀歉意:“原来是安德莉亚女士,恐怕我睡过头了,请问你知道发生什么了吗?怎么会突然停电也没有任何通知?真是奇怪。”
安室透不忘顺手按住一旁因终于见到陌生人而欣喜的诺兰,安德莉亚没能藏住她沾染上污渍的裙摆,发黑的血迹在她洁白的裙摆上格外显眼。
“原来安室先生没有接到电话吗?我们,都在大厅等着你们——”她语调飘忽不定,眼神躲闪着。
“或许是电话线路的问题,哎呀,这艘船怎么没有把电话线也顺带翻新一下呢?对了,安德莉亚小姐——”他以非常自然地形式朝前走了几步,对方的位置并不好,她的身后只有一堵墙,退无可退。
在这个距离,安室透有充足的信心,他能制服面前的女子。
当安德莉亚鞋跟碰到墙角的那一刻,她的眼里闪过一抹异色,女人果断地想要举起藏在背后的枪,在她行动的那一瞬间,他反手夺过女人的枪,将其顺势按到墙上。
“安德莉亚女士,用枪口指着一位绅士可不是明智的选择——”
“我果然不应该跑到这一层来。”女人癫狂地笑了起来,“看来,藤原先生让我们避开这一层是有原因的。”
“藤原?藤原白鸠?”
“只有最后活下去的人才配享受永生,迎来人类的黎明,你这种外行人根本不懂——”
见对方反抗愈发凶猛,他也不再和对方多做纠缠,果断敲晕名为安德莉亚的女人。
“侦探先生,没想到你的武力值居然这么高!这就是侦探必备的素质吗?推理和暴力,缺一不可。”
“的确如此,贝内特先生。不过,我认为推理的素质任何人都具备,科学家从细小的差异中推断出可能性,并进行实验论证,同样也是推理啊。”
安室透捡起滑落在一旁的手枪,典型的马卡洛夫式风格,属于冷战遗产那一类,这把手枪的年纪恐怕比他还大不少,收藏价值大于实用。
“从安德莉亚女士的只言片语中,我们可以推断出——恐怕混乱早已发生,只不过我们这一层均被隔绝在外,也许是某人的保护,也许是另有作用——总之,我们怕是很难找到医生了。”
“不过,”他话锋一转,“不一定所有人都去了大厅,诺兰先生,请你告诉志保他们现在的变故。”
“好,我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我会顺路再找找有没有能帮忙的医生。侦探先生,你也千万要小心些。”
他在“千万”这个词上用力很重,饱含真情实感,又不失身为陌生人的边界之感。
在为人处世的方面,诺兰是和安室透恐怕是极为相似的人,这种异样之感只在他心中划过一瞬,甚至无法捕捉。
安室透并没有直奔大厅,他走进一处角落,从口袋中拿出一件小型通讯器。
“告诉他了吗?”不出所料,另一头的宫野志保第一句话便是询问他这件事。
“稍微旁敲侧击一下,他倒是很赞同我对你的看法。对了,布局之人真的是组织的吗?”如果组织内真的存在这样一位,能将所有变故均控制在他们视野范围之外的操盘手,他不会从未听说过。
“谁知道呢。求救信号已经发出去了,最快的救援船只到达需要两小时左右,和真根据停电前载入的数据分析后得出,恐怕是引擎室出现变故。”
“虽说是停电,但出口标识和摄像头依旧工作正常,大厅那边的情况是——”她飞快而清晰的语速停顿了一下,“至少还有六十位左右从大厅逃出的人员,他们目前看起来神志正常,一部分正朝救生艇那边奔走,一部分在找根本没有去大厅的乘客,你——”
通讯被那边单方面切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