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们进来。”陛下道。
太子进门,自然是见到了丹樨之下的陈家三人。他心中掠过一丝不好的预感,却依言要给陛下和皇后见礼。
“谢珩,你也在。”陛下笑起来,“正好,让你也来见证这桩喜事。”
“是。”谢珩心情不错,从进门之后一直是挂着满面春风,陛下见他心情好,自己也颇感愉快,因此显得人群当中垮着一张脸的太子分外突兀。
“太子怎么,不高兴?”陛下问。
谢珩答道:“太子殿下今日连输臣手谈好几局,自然心情不佳。”
陛下笑道:“普天之下,也就你谢珩敢赢他了。”他看向太子,笑道,“睿儿,你看,此人是谁?”
太子见到陈漱玉,并不吃惊:“是陈小姐,陈莲心。”
陛下笑起来:“她以后就不叫陈莲心啦,朕给她赐名为漱玉,你以为如何?”
太子道:“父皇赐名,必然是极好的。”
陛下又道:“非但如此,朕今日又得知一桩美事。原来你早与漱玉暗约私期,如此好事为何不早早告知于朕,还要拖到今日?朕已经打算,为你和漱玉赐婚。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早日开门立府,为我和母后生下皇孙,也为我大周生下未来的继承人。”
太子不必看谢珩,就想明白他做了什么。
他给陈兰欣留的婚契现在成了他不得不认下的证据,他原本留下的漏洞也被填补上了,还是他亲自填补的——让陈莲心出现在了谢珩面前。
现在他如果不娶陈漱玉,父皇和母后必不能饶恕他。而他却有着隐隐地为白芷柔守身之意。明明白芷柔已经和萧临渊和离,萧临渊也已经死了……
他想到,父皇和母后不会允许他娶白芷柔。与其现在冒天下之大不韪,不如待他登基以后再行谋划。
再看陈漱玉,不知为什么父皇和母后会那么满意她,甚至亲自为她赐名。不过是个妃嫔罢了,娶了便娶了,父皇总不至于在东宫盯着他洞房吧。
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在这里和父皇母后撕破脸,着实不值得。
太子心思百转,最终,他向陛下和皇后行礼道:“儿臣本来想等着母后千秋节的时候把这桩喜事告知父皇与母后,谁知您现在就知道了。也罢,儿臣便斗胆请父皇为儿臣和陈小姐赐婚,东宫偌大,儿臣一个人住,也总觉得空洞乏味得很。”
陛下和皇后大喜。陛下道:“朕立刻就教钦天监去看日子,越快越好。不知道陈爱卿家中为女儿预备的嫁妆可够,没关系,朕再赏赐你家五十担,不,一百担!”
陛下如此大喜,连陈元义夫妇都有点弄不明白了。这个黑黑瘦瘦的嫡女竟然如此之好,竟然能讨得陛下和皇后这样喜爱?
并非仅仅是喜爱陈漱玉。
谢珩想到,倘若陈漱玉真是个绝色美人,可能陛下和皇后还不会这样爱重她。陛下想的左不过是从今以后,东宫有了女主人,太子必不会想着一生一世一双人,妻子无貌,太子必定要再娶,如此一来,后嗣传承便有望了。
谢珩看向作为这一切牺牲品的陈漱玉,无声地摇了摇头。
打发了陈家一行人,已近日暮。陛下有点疲倦地倚靠在龙椅上,问谢珩:“谢珩,你今日为何会进宫来?”
谢珩道:“臣今日进宫,是为了来见太子殿下。”
“见他做什么?”陛下问。
“臣的未婚妻崔氏近日中了乌头之毒,臣正在调查此案。”谢珩实话实说,“不幸的是,种种证据都指向太子,太子殿下也亲口承认,他拉拢崔氏不成,想要杀死她。”
“那么,毒药是太子亲手下给崔氏的么?”陛下问。
谢珩道:“不是他,当是通过一位,面白无须的内监。”
“既然如此,就不要扯到太子身上了,太子不日便要成婚了,不能沾刑狱。”陛下轻轻揭过此事,“睿儿,把那内监交给谢珩,让他依律处置。”
太子应道:“是。”
陛下又道:“睿儿,你以后也不许和崔小姐为难。崔小姐为大周效力,你是储君,她自然会为你效力。可你私下拉拢算什么事儿?以后不许再这样,被朕知道了,定不饶你。”
太子道:“是。”
陛下看向谢珩,问他:“谢珩,朕这样处置,可公正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