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江序舟毫不犹豫地回答,他起身走到叶浔对面微微俯身,两人都眯起眼睛通过戒指中的小洞对望。
那时候,叶浔觉得江序舟的瞳孔真黑,跟宇宙中黑洞似的,一下就把他吸了进去,以后都逃不脱了。
那时候,江序舟觉得叶浔的瞳孔真浅,跟初升的太阳似的,一下就把他照亮,以后都不会迷路了。
那枚戒指,他们戴了三年。
三年里,柏文集团逐步成立,江序舟开始做公益,叶浔一直陪在他身旁。
在第三年末,江序舟把戒指换了。
银色的环散着耀眼的光芒。叶浔有点心疼钱,但奈何这两枚戒指简直太好看了,一眼就能看出值得这个价格——
他的那枚银色里掺杂着黄///色,犹如流星划过,江序舟的那枚银色里掺杂着蓝色,犹如一片云。
他到底没出浪费钱这句话。
“叶浔,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江序舟拿着戒指问他。
叶浔当然愿意了。
他可太愿意了。
可这枚好看的戒指他们只戴了一年半年。
这一年半年柏文集团逐渐扩大,江序舟开始忙于工作,叶浔依然在他身边。
最后半年,他们开始不间断的争吵,不间断的分开,交流。
分开,再也不见。
叶浔的那枚戒指被他丢在临海府的院子里。
惨白的月光照在草地里的戒指上,仿佛一滴滚落的泪。
那时候叶浔才发现,原来月亮也会烫手。他向前一步躲进车里,躲开月亮。
后来,戒指的痕迹在他指根停留了三年,在第四年才逐步消下去。
而江序舟却走了过来。
回忆是裹了蜜的刺,扎得叶浔满身鲜血。
他翻身把两枚戒指收进床头柜,合眼睡下。
此刻,江序舟睡不着。
医院里太///安静了,静得他快要疯掉了。
太过于安静的环境下,许许多多乱七///八糟的念头都冒了出来。
他开始控制不住地想很多东西,想很多事情,想很多人——
比如在风中晃荡的秋千;比如江池苑停工的原因;比如叶浔。
天边渐明,日光染红周围的白云。
江序舟靠在窗边认真欣赏了一场日出。
他一///夜未眠却精神极好。
邬翊来的时候,他正在床尾的小桌子上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餐。
“我的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居然在吃早餐。”邬翊把怀里江序舟的笔记本电脑、平板和充电器丢给他,毫不客气地躺到病床。
江序舟之前忙的时候,经常自动忽略早餐这个选项,不忙的时候,则会一觉睡过吃早餐的时间点。
可以说,邬翊和他认识十二年,见他吃早餐的次数屈指可数。
“医生说你什么时候能出院?”邬翊拉过被子盖好,一副准备要小憩的姿态。
“明天。”江序舟喝完最后一口无糖豆浆,将空杯子丢进垃圾桶道,“江池苑项目现在怎么样?”
“已经提交《复工申请表》了,但是住建部还没去现场看。”
“你申请查阅举报人提交的全部证据材料了吗?”
“当然。”邬翊脸埋在被子里闷哼声,“那天下午就申请了,目前还没通过。我们要找律师介入吗?我感觉有百分之八///九十是恶意举报。”
江序舟摇了摇头:“先不用。”
“你有怀疑的人?”邬翊问。
江序舟在举报信息刚出来的时候,便有了几个怀疑的人,但是他不确定。
因为这里面有他不愿意伤害的人,他怕误伤。
邬翊见他不说话,心下了然,自然而然地结束这个话题。
他睡了没有半小时,就被公司的电话叫醒,江序舟准备送他下楼。
邬翊耸耸肩:“没什么好送的,你对里面熟悉,我对外面熟悉。”
江序舟昏迷那段时间,他几乎一天走进住院楼六七次,但凡他路过就必来一趟。
“没送你,我下楼走走。”
江序舟起身,没找到自己的衣服。
他昏迷的这段时间,邬翊以为叶浔会帮他去山河府里取衣服,叶浔以为邬翊会帮他在休息室里取衣服。结果两人都忘记了。
“哦,对。你的宝贝西装在那啥的时候剪烂了。”邬翊收回迈出的腿,自然而然地避开“抢救”的词。
江序舟有些心痛。
那可是叶浔送给他最后的礼物,怎么就这么不凑巧的被他穿去应酬,又这么不凑巧地送到了医院剪烂。
“现在应该在叶浔手里。”邬翊没注意到江序舟脸色变化,挠挠头回忆道,“那天护士把衣服拎出来问我们还要不要,他一直拿在手里,估计是拎回去了。”
江序舟脸色缓和些,心里仍然不舍。
这应该算是叶浔送给他的最后一份礼物。
邬翊注意到江序舟的脸色,以为是他在为宝贝衣服被前任拿走而不好意思:“没事的,就当是你给他留下的记忆吧。”
“你冷的话凑合披一下吧。”邬翊脱下外套递给江序舟,“还暖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