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上记载的最近傀儡是何时?”
灵鉴: “殿下,到目前的最新一页记载:永昌八年,霜降。女傀,枯叶加碧落藤二两,塑容草五两熬烂外敷,雕形。”
“永昌八年,冬月二十五,贴符接傀,酉时启灵,傀成。”
晏清抬眸,灵鉴立刻会意检索天命篆:“李府李家嫡系四小姐,永昌八年冬月二十五日出嫁。”
“那便去查,”晏清看向沈燎,“本殿等着你的证据。”
*
翌日,西岐小镇李府
“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二位仙姑仙长盼来了,”李府的管家匆忙出门迎接,“早听停茶楼的张姨说二位本事通天,心善人好,今日一见果真非凡啊……”
晏清看着管家的一张小长脸,他腮部特别胖,活脱脱向一个会说话的葫芦。
灵鉴好似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一直飘在李家管家面前晃,趁他走在前面带路时玉简突然展开一张葫芦图鉴,把管家的长脸挪到插图上对比:
“经鉴定,此乃万年碧玉葫芦成精!建议切片泡酒治肾虚——沈大人您需要来二两吗?”
沈燎:“……”
见沈燎不语,那玉简又拼出个贱嗖嗖的笑脸:“买一斤送半斤,附赠本鉴亲手绘制的《论葫芦与夜壶的共通性》画本一本!”
沈燎忍无可忍正要动手,哪只那灵鉴先他一步窥探到他瞳孔收缩率异常,一个飞身就窜回了晏清识海里。
沈燎咬牙:“别让本座抓住你。”
灵鉴在晏清的识海里炸开的符文:“成功达成今日成就:银毛大狗再度破防!”
屋内。
“小姐她……不稳定,两位仙姑仙长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往心里去——”管家瞥眼看着屋内皱眉,“小姐自从回来后边从不让人近身,她所有的衣物我们都未曾动过。”
晏清颔首:“放心。”
她正欲向屋内走去,瞥眼见间却看见桌上摆放的笔和砚,随即叫住了“葫芦”管家。
晏清拿起毛笔查看,软毫硬毫都有,应该分别是狼毫和羊毫所制,和苏暮平石窟里的毛笔别无二致。
“可是这毛笔有何不妥?”那葫芦管家抖动着自己两腮的赘肉,像极了一只大雨瓢泼前被风吹得在藤蔓上不断抖动的葫芦。
“无碍,”晏清又捻起墨锭,却发现这墨锭触感冰凉,还分明比洞窟里的要硬上好几分,“这墨锭是?”
“是老夫亲自去采买回来的松烟墨,可比寻常的油烟墨好上许多,这墨锭万不能有问题的……小姐,小姐她平日压根不碰的。”
那葫芦突然好似生怕与自己扯上关系,连忙一口气把所有东西都交代了个遍。
“松烟墨?为何质感这般硬?”
“仙姑你有所不知,这寻常的松烟墨墨锭偏软,多数是因为是人为自制,我买的这可是上好松烟墨,里面加了好些……”
看不出来这葫芦还是个话痨。
“人为自制的墨锭偏软么?”好在晏清抓住了关键,及时打断了这葫芦的即兴演讲。
“自制的墨锭以松木烧取的烟灰制成,自然比买的软上些。仙姑若是喜欢我这就去库房拿上一些,略备薄礼……”
晏清忙摆手拒绝:“不必。不麻烦了,一块便够了。”
随即天女殿下攥着松烟墨锭逃也似的进了里屋。
屋内浮动着奇异的沉香,却掩不住无端散发的木质香——像是某种草药的味道。
只见沈燎坐在檀木桌旁,一旁的女子目光呆滞地枯坐在梳妆镜前。
“这李家小姐怕不是话本子里说的,脑子被傀线缠成粽子了?”
灵鉴绕着呆坐梳妆镜前的少女打转,玉简上蹦出个冲着晏清吐舌头的鬼脸。
晏清把洞穴里的墨锭和刚刚“葫芦”管家引以为傲的墨锭一并放在了沈燎面前的檀木桌上,她叩了叩桌子示意,旋即看向李家这位被洞神劫亲,“失了魂魄”的女子。
这李家小姐此时正歪坐梳妆镜前,石榴红的裙裾铺开如凝固的血泊,就连不起眼的绣鞋尖也缀满了珍珠。
“嚯!这苏暮平要是改行做首饰,早该富甲一方了 ,”灵鉴边说边用玉简边缘挑起少女鬓间珠钗,那栩栩如生的蝴蝶簪竟是百片金箔片拼接而成,振翅时洒落细碎的粉:
“瞧瞧这蝶翼上的纹路,葫芦管家脸上的皱纹都没它多。”
晏清的指尖拂过少女空洞的眼眸:那本该水润的瞳仁像是被劣质玻璃珠子替换了,在烛火下泛着呆滞的冷光,竟像吞了星子般的深潭,起不了半点涟漪。
“当真是傀吗?”晏清问。
灵鉴化作的小人点头如筛糠:“沈燎那厮方才已经验过了。”
话音未落沈燎便又起身走到晏清身旁,他指尖再次凝起符文,少女脖颈立刻浮现密密麻麻的金色咒记。
沈燎的锁魂链突然发出渴血的嗡鸣,链刃直指少女后颈:“活人制傀乃逆天而行,苏暮平果然......”
晏清骤然出声打断:“沈大人可看明白本殿给你的墨锭了?”
【1】:永旭年和永昌年间隔一百年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