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书顿时也变得着急:“那他现在人呢?”
“去校医务室了,但我看着他头上的伤口还挺大的,成嘉让我找你说下,不知道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谭书是他们班上的生活委员,校运会上管辖学生请假等事宜。
“老师上午好像出去了,”谭书停了下,立马道,“算了,我先去医务室看一下。实在不行我去找别的老师打假条。”
谭书要去医务室处理郁书礼的事情,两人只能改道。
原本言穗是不用跟去的,谭书原本就拉着她的手,听到消息转道去医务室后一时也忘记松开她的手。
言穗盯着自己被紧握住的手,脚下的步子不受控制的跟着谭书的步伐朝着某一个方向前进。
她抿了抿唇,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跟着谭书来到医务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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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务室里,郁书礼安静的坐在床榻上。他的额上被包了一层纱布,脸上还有血渍的痕迹。
他的身边没有其他人,只身一人,脊背贴在深厚的墙壁,手臂无力地垂在自己的大腿上。阳光从他面前的窗户透了进来,好巧不巧正落在他的身上。
言穗和谭书到医务室的时候,正巧看到了这一幕。
于刚刚在操场上不同,此时落在他身上的阳光似乎比刚刚更冷寂。衬在他的身上增添了几分破碎感。
听见门口的动静,床榻上的人也有了一丝反应。
那一瞬间,言穗看到他投递过来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惊喜。
“郁书礼!”谭书快步走到床前,“你没事吧?成嘉呢?”
听见问话,郁书礼的视线从言穗身上移开,“他去找班主任了,伤口已经包扎好了,但我的头还是有点晕。”
“校医怎么说?校医人呢?”
“说还是去医院看一下做个检查,所以成嘉去找老师了,”郁书礼的话音顿了下,接道,“刚刚有学生在操场上晕倒了,校医赶过去了。”
“成嘉去哪找班主任了?”
不及郁书礼回答,谭书的视线在四下转了转,迅速决定:“算了,等成嘉回来你跟他说一下,你俩去校门口等我,我去找徐老师给你开假条,到时候让徐老师开车送你们去。”
“行。”
谭书急着去找老师告知郁书礼的事情,但一想到郁书礼的情况,转头又对言穗请求:“穗穗,你能不能帮我留下来在旁边盯一下他?他现在头晕,我怕在另个同学回来之前他会晕倒。一会儿等那个男生或者校医回来你再离开好吗?”
这是一件小事,言穗不可能拒绝谭书。
而且此时的她,面对郁书礼,心里也隐隐有些担心。
谭书走后,校医务室就只剩下郁书礼与她。
郁书礼再次将视线落回在她身上,“麻烦你了,言穗。”
他眉眼弯弯得朝着她笑,放在平时,他的这张脸配上笑容会让人觉得和煦温柔。但此刻,他脸上已经干涸的血迹还残留在他的眉眼四周,搭上他的笑容,没有平日的柔和,反倒有一丝惊恐。
不过见他还有精神和自己打招呼,言穗的心也松了不少。
她淡然的指了指他脸上的血迹:“你要不要先擦一下自己脸上的血迹?”
怪吓人的。
后半句话,言穗没有说出口。
郁书礼闻言,似是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扬起的脸不禁低了点,看向她的眼神也有些躲闪:“那个...刚刚急着处理伤口,没来得及擦脸上的血渍。吓到你了吗?不好意思啊。”
言穗一噎。
她的话本意没有任何意思,只是单纯觉得血干涸在他脸上有点吓人,一会儿走在路上不晓得会被多少人围观,所以想让他处理一下。
但他这回答......
怎么好像是她说错话了?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她的话头止住,对上郁书礼那张血迹遍布的脸一时竟有些默言。
言穗撇开头,不再去看郁书礼的脸。
她的视线在周围寻了寻,最终落在办公桌上的消毒湿巾上。
言穗转身扯了几张消毒湿巾,回头道:“用这个擦擦吧!”
“谢谢!麻烦你了。”
同郁书礼的声音一道抬起的是他的头。抬头的角度适中,正正好仰面将脸递到她的面前。
言穗拿着湿巾的手僵在半空,唇角忍不住抽了抽。
她将湿巾塞到郁书礼手上:“我是想让你自己擦一下的。”
郁书礼这才反应过这通误会,被血迹盖住的脸颊瞬间红成一片。接过她手中湿巾的瞬间,他的头再次低了下去,“谢谢。”
只是这声“谢谢”的音量,比刚刚的声音小了不少。
经这么一闹,言穗心里的变扭少了些许,甚至有点想笑。
怕郁书礼会感到不自在,言穗主动退出帘子,在帘子外找了处空位坐下:“要是头很晕,你就喊我一下。”
“行,”郁书礼应下,“那我在里面喊喊你,怕我晕了你不知道。”
“好。”
“......”
“言穗。”
“嗯。”
“言穗。”
“嗯。”
“言穗,你说我头上这道口子会不会留疤啊?”
言穗顿了下,答道:“不清楚,你到时候问问医生吧。”
“哎,要是留疤就不好了。”
言穗没有说话,脑子却忍不住开始回忆起上一世的郁书礼额头上有没有这道疤痕。之前校运会的时候,她和郁书礼还不认识,也不知道他上一世有没有因为跑步而摔倒。
“言穗。”
言穗下意识应了声。
“你下午是不是还有三千米的比赛?”
脑海的回忆突然中断,言穗的瞳孔猛地聚缩,握着椅子的手也跟着收紧,指尖用力地抓着柄面。
隔着一道帘子,另一面的人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还在自顾自地说着话:“要是下午我能赶回来,来给你加油行吗?”
“......”
“言穗?”久久没等到她的回答,郁书礼疑惑地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言穗倏然松开握着椅子扶手的手,指尖因用力泛起的青白在慢慢回充血液。她的眼轻轻一眨,启唇道——
“郁书礼。”
“我下午没有三千米的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