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了天了,颜慈,给你惯的,立刻、马上收拾东西跟我回锦川,”男人语气中带着浓浓怒气:“我不同意你在这鬼地方。”
文慈笑了,讽刺又无语:“我为什么来洛城你不知道吗?装什么呢?爱同意不同意,不同意去死——”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文慈脸被打偏,耳朵里“嗡”的一声,嘴里渗出一股子铁锈味儿。
“我是你爸,你怎么和我说话的?”
“也可以不是。”慢慢将脸转回来,语气里寒气肆溢。
再次扬起的手被女孩死死握住,那双往日平静如水的眸子里此刻映着骇人的恨意,手下一个用力,将男人扯下台阶。
颜建业站在台阶下,望着女孩的眼睛,心下猛地惊觉:什么时候颜慈都这么高了?
文慈面无表情的转身站上台阶,咬牙切齿道:“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关心我呢?啊?现在又来做这些干什么?感动自己吗?”
残阳如血,染红了少女半张脸,眼底恨意肆意翻涌,一字一顿道:“我不需要你这假惺惺的姿态,你现在只需要知道,谁敢毁了我的未来,我就杀了谁。”
颜建业被女孩眼底的狠厉唬住,想说些什么又被文慈堵了回去。
“滚,现在立刻马上滚,马不停蹄地滚,光速有多快你就给我滚多快。”
握住男人的手越发用力:“不要逼我,我会发疯的。”
说罢,一个用力甩开男人的手,转身开门。
裴珩来送笔记的路上,遇见了一个穿西装的男人,男人胳膊夹着公文包,脸色十分难看。
经过时,裴珩对上了男人的视线,那双眼眸阴郁的吓人。
18号,门没有关。
裴珩轻轻推开门,看见了靠墙坐在长条椅上的女孩。
女孩低着头,手肘搭在膝盖上,双手十指交叉紧紧握在一起,很用力以至于指甲都陷进了皮肉。
“文文?”
落日的余晖透过门缝洒在少女身上,裴珩看见了女孩脸上清晰的巴掌印。
“笔记放桌上吧,”文慈开口,鼻音很重,但语气又格外平静:“谢谢。”
“不用,你……”
话被少女打断,开口便是再也压抑不住的哽咽:“我想一个人静会儿。”
“好。”
裴珩深深看了眼女孩,开门朝巷子口奔去。
“张婶,冰箱里的冰袋借我一用。”饭店里,裴珩焦急地喊道。
“行,你自己拿。”厨房里传来女人忙碌的声音。
“谢谢。”
文慈尽力克制住自己心里澎湃的负面情绪,可怎么也压制不住,脑子里两个声音不断博弈。
“不如就此离开吧,一了百了。”
“文慈,都坚持这么久了,不要放弃。”
不要放弃。
她说,不要放弃。
两只手不断地握紧,握紧,再握紧,手背已经印出一圈儿指甲印。
裴珩再次推开了那扇门,女孩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不变。
“我想一个人静一下。”拒绝的口吻。
“我知道。”
裴珩半蹲在女孩面前,将手里的冰袋递了过去:“敷一下脸吧,不然明天会肿。”
文慈呼吸猛地加重,想要克制的情绪险些涌了出来。
一只手握着冰袋出现在了眼前,文慈根本不敢伸手去接,她怕自己双手一松就哭出声,眼前视线越发模糊。
裴珩见女孩没有动作,便一直保持着递冰袋的姿势,手上传来一丝温热触感,借着最后一缕光线,他看清了。
那是一滴眼泪。
文慈还是保持着低头的模样,狠狠吐出一口浊气,伸手接过冰袋:“谢谢。”
脸上火辣辣的疼,敷上冰袋后疼痛缓了几分。
裴珩目光落在女孩紧握的左手上,手背上一条青白的指甲印。
男孩嗓音轻柔,像春日煦煦和风:“文文,想哭就哭吧,或许,你需要一个肩膀。”
微微侧身,将自己的左肩置于女孩眼前。
“不用……”
声音越发哽咽,最终文慈放弃挣扎:“或许,我需要靠一下。”
只一下,就一下。
少女头轻轻放在男孩肩上,开始无声落泪。
感受到肩头湿了一块,裴珩不忍心道:“想哭就哭吧,没关系的。”
文慈默默摇头。
现在这样对自己来说已经很放纵了,她不能容忍自己如此软弱,这是不被允许的。
文慈慢慢平复自己的情绪,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薰衣草香味,她知道有一种洗衣粉是这种味道。
时间慢慢流逝,让文慈惊讶的是这次她情绪平复地很快。
“谢谢。”从男生肩上抬起头。
门外天色早已黯淡,甚至能看见几缕路灯映照在地面上的光线。
“没事。”
借着昏暗的光线,裴珩忽然发现文慈的眉眼很像自己来时遇见的那个男人。
他不会问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女孩心底藏着巨大的悲哀。
或许,和他一样。
不过不管怎么样,他都不会问。
“文文,要是有不会的题可以问我,不必因为难题伤心,我可以帮你。”
“好啊。”文慈尽力撤出一个笑脸:“谢谢班长,不过我现在要自己复习了。”
“好,明天见。”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