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晴澜坚定地认为她的“移动粮仓”是在闹脾气,但她着实不明白,孟千山为什么对“被她吃”这件事如此抗拒,甚至已经好几个小时不理睬她了。
无视一旁战战兢兢的金筝,宋晴澜一甩长袖,毫不避讳地贴着孟千山坐下,修长双腿自然交叠,嗓音清朗:“你的推理很精彩,但,另一条路,未必行不通。”
金筝瞬间联想到上午老大在茶馆里的那番分析。
怎么听这女鬼的意思,是要开导她们吗?老大和她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孟千山嫌恶似的往边上挪了两厘米,冷漠拒绝:“不需要。”
“别总是拒绝我嘛。”宋晴澜修长的手指游蛇似的攀上孟千山肩头,嗓音甜媚得能拉丝:“这是额外奖励,没有附加条件的。”
阴凉寒气附着花的浅香,扑了孟千山满鼻。
她深深吸气,忍耐数秒,终究还是挥开了那只手。
“我说了,不需要。”
白衣女鬼金色眼眸骤缩,眼底闪过一丝受伤,很快又被灼灼升腾的怒意顶替,变得阴晴不定。
她白袖轻挥,一道无形的力量甩出,直飞入一旁金筝的眉心。
金筝慌乱的表情瞬间凝固,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咒般僵在原地,胳膊软软垂下,目光涣散——这是生魂被煞住了。
“怎么这么不听话?”
宋晴澜的声音依旧柔媚婉转,但任多迟钝的人都能察觉到这背后的危险。
孟千山瞥了眼一动不动的下属,眸中阴郁更深。
“宋晴澜,我不喜欢被威胁。”她直视着那双妖异的眼眸,一字一顿:“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装糊涂?”
“你就这么不愿顺从本座?”
“顺从?”孟千山觉着这词用得着实好笑,嗤道:“如果是你‘从’了我,那可以。”
宋晴澜明显愣了一下,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从孟千山口中如此自然地吐出,狡猾地钻入她耳中。愕然之余,心底涌起股被轻薄的怒意。
“你是第一个,敢这么对本座这么说话还能活着的。”
“一样。”孟千山寸步不让:“你也是第一个这么对我说话的。”
无形的硝烟在空气中蔓延,四目相对间,似有电光火星噼里啪啦擦响。
两个倔犟的灵魂谁也不让谁,视线成了交锋的长枪,在空气中你来我往数个来回,恨不能直接动手将对方踩在脚底下。
剑拔弩张之际,宋晴澜却忽然敛去怒意,侧过脸阴阳怪气地哼笑一声。
“看来我们无法达成共识了。”
孟千山心道你第一天知道吗。
宋晴澜眯起眼睛,嘴边还挂着令人心痒、拳头也痒的浅笑:“你不是想说服村民放开调查吗?那难度可不低,想知道当初发生了什么吗?”
尾音意味深长地渐低。
话里话外,分明是在向她炫耀自己已经掌握真相,顺带嘲讽一下她的进度低慢。
一有机会就不忘初心地羞辱她,狗改不了吃屎,大概就是指这种人。
不,这种鬼。
“我自己会查清楚。这是我的比赛,不劳尊主费心。”
字句里满是疏离和抗拒。
“说得好听,要不是本座,前天你就该死在阵里了。”宋晴澜嗤之以鼻。
事实上,有契约在,宋晴澜那时必须救她,否则自己也会被连带着消散。不得已的急救行为,偏要说得像是施舍恩情,就算没有宋晴澜,她也有办法从阵中出去,无非就是过程辛苦了些。
若是宋晴澜态度好一点,她也不会说什么,吸点精气罢了,偏偏宋晴澜要威胁她,一步步缩小可选范围,逼她做出仅剩的唯一选择。
她这人吃软不吃硬,宋晴澜越是这样强势,她越不可能给好脸色。
孟千山看了眼时间,并没有过几分钟,和这不讲道理的女鬼争锋对峙的时间像过了半世纪一样煎熬。
孟千山:“能把我的下属还回来了吗?”
“不能。”宋晴澜答得很快,琥珀色的眸子闪着恶劣的光。
孟千山眯起眼睛:“你想怎么样?”
“孟千山,来打赌吧。”宋晴澜忽然起身,翩跹长袖在晚风中吹得猎猎作响:“本座赌你完不成这次比赛。”
“哦?”孟千山来了兴致:“有意思,赌头呢?”
宋晴澜贪婪地觑着她的脖颈:“若你输了,本座要你以后随时待命,供本座享用。”
好大的野心,也不怕吃撑。
“好啊,要是我赢了,你就再也不许威胁我。”孟千山直视她的双眼:“永、远。”
“成交。”
一语落定,赌约成立。
冥冥中,她们错综复杂的关系纽带上,又多缠了细密一层。
宋晴澜拂袖离开时,解除了对金筝的控制。
金筝如梦初醒地眨眨眼,茫然四顾:“诶?刚才不是……?”
怎么一个恍神,那女鬼就不见了?难道是她看错了?不对啊,之前在山上时候那女鬼还和老大干仗来着,总不能看错两次吧?
孟千山不由分说一把抓过她的手腕探查,确认无恙后,道:“她在我的镜子里。这件事不许和任何人说,听到没?”
金筝条件反射地点头如捣蒜:“嗯嗯!……对了,我师傅也要瞒着吗?”
“她知道。”
“啊?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