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柯弋在黑暗中出声,那音色又冷又硬,“你就没想过让我来接你对吗?我要是没发现不问你是不是也不会说?”
边月白揪着身上外套袖管,小声顶嘴:“也不是什么大事。”
“那究竟什么样的事在你这算是大事?”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厉害,什么事情都自己扛着?”
柯弋一想到刚刚恰巧跟着那个女生一路走进公安局,听见她在通话中跟父母解释大晚上出门的用意中的一些用词,尾随、强迫等等。
听着让人心惊胆战,他不敢去想她们两个女生经历了什么。
只想赶紧见到她。
“凶什么凶啊!”
被人发了一通脾气,哪怕对方是担心自己,边月白这会儿听得也有点火了,“那你是不是非要我什么事情都依赖你,你才会觉得有成就感啊!”
柯弋表情有点受伤,他捏了捏眉心,“我没有这么想过。我只是想就算不是我,你至少身边得有人陪着,室友也好家人也罢。”
“那我也只是。”边月白此刻胸闷气短,一口气差点没上得来,停顿两秒后继续,“也只是觉得我也没受伤也没怎么样,只是陪人来做个笔录。”
“真的吗?”
柯弋手摸到顶打开灯,伸手握住她手腕举到两人面前,“手腕怎么了?”
“.......”
边月白看着刚刚还不明显的手腕此刻已经开始大片红肿,气焰一下被掐住。
柯弋板着脸再次重复:“不要逃避,手腕怎么了?”
边月白心里控诉。
凶死了!讨厌死了!!
谈恋爱之前谁管我这档子事啊烦死了!!
“被人推了下,手撑在地上扭了下。”
“活该。”
边月白拳头硬了,他要是再多说一句今天就分手!
跟会读心似的,柯弋真就不说话了,面无表情地启动车子从公安局开出。边月白心里还憋着气,也不主动跟他搭话。
这会儿车内气压低的可怕,沉默地上高架,靠左下高架下,繁华市中心的霓虹灯从两人脸上飞速而过。
边月白受紧绷气氛影响,胸口闷,悄然将车窗放下。凉爽晚风从缝隙吹进车厢,她扒在车窗边上眯起眼,享受着微凉气流拂面带来的清爽感。
这时,车窗上移至关闭。
想也知道是谁的杰作,边月白猛地旋头瞪他,眼睛因生气而格外透亮。
没等她发脾气,柯弋脚点刹车停在路口,目视前方,语气冷淡至极,吐出几个字,“吹风会头疼。”
边月白叛逆心上来,挑衅似的盯着她,手摁着按钮,这下车窗全部敞开。他斜睨着她,边月白一副“你能拿我怎样”,挑眉:“就吹,要你管。”
“随你。”
此时恰好信号灯变灯,他转回头专心开车。
边月白哼了声,也学着他面无表情地转过去,继续扒在车窗上。暗自下定决心,这一路上都不跟他说话了!
车子七拐八拐终于看到了熟悉的街区,车速下降直至停靠在路边,边上响起手柄被拉动声响,最后熄火。
边月白偷偷瞄了眼,头蒙在他卫衣外套的帽子里,瓮声瓮气道:“停这儿干什么?”
“给你买药。”
边月白转回身,还在跟他闹别扭,有些不自然地说:“谁要你关心。”
柯弋不咸不淡地说:“那等着明天肿成猪肘吧。”
接着,手指一摁,安全带扣子拍打在车厢内壁发出闷响。
“......”
边月白这次没一点就着,因为刚刚闹别扭吃到苦头,这下不打算跟他掰扯。听了他的话,还真就幻想了下要是真肿成那样,明天上班打字该怎么办。
那画面一定很美丽。
等柯弋领着塑料袋回来的时候,视线在紧闭的窗上掠过,不由想发笑,但怕笑出声她又要炸毛,到时候真吹难受了怎么办。
门关上,塑料袋放在她手边,柯弋边启动车边嘱咐:“回去记得用药油搓开,要是自己搞不好让室友帮忙。”
“哦。”边月白别过头,默了一瞬,又凶巴巴的,“你好烦啊跟个老妈子一样。”
身侧响起轻笑,这么说他,柯弋还挺自得,慢条斯理地把话接下去,“那要不要我帮你擦?”
“不要。”
语气短促又坚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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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车的时候,柯弋叫住她,难得严肃地看着她眼说:“边月白,我不是想对你管东管西不给你自由。你这么久联系不上我会担心,我只是希望你有事的时候不要一个人抗。”
见他态度软下来,边月白这时委屈劲儿上来,鼻子酸酸的。
“我又不是故意不回消息,你凶死了。而且,我觉得这件事我能解决,没必要啊。”
柯弋叹了口气,哪怕她还是没意识到他在意的点,捧起她脸哄着:“不凶了,不准哭。我得走了你们宿管又要来赶人了。”
一听后半句,边月白顾不上发泄情绪,从座位上弹射起身,脱掉外套丢他身上,连句话也没留直接冲进女寝里。
柯弋降下车窗,边穿外套边跟走到半路的宿管阿姨打了个招呼。
宿管阿姨随口吐掉瓜子皮,客气道:“又来送女朋友啊。”
柯弋笑笑:“是呀。”
“有点印象,你俩都大四了吧。”
“对。”柯弋不明但如实回,“您放心现在就走,不在这挡路了。”
宿管阿姨摆摆手,让他赶紧走。
看着车子远去,宿管阿姨仰着头为这青春美好的校园恋爱怅然,又从兜里摸出把瓜子站在门口开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