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这个时候来现场已经没什么必要了，毕竟第二大队的实力还是有的，他们看过了宋岭何大可以不在废这个功夫，但怎奈对方是甲方，甲方要求自己怎敢不从。

找了一圈，宋岭何没这找到什么线索，倒是曾魏似乎对他有话要说。

“嗯哼？”宋岭何摆出了洗耳恭听的态度。

“听说你们的业务很广泛，不知道白楠有没有联系过你？”

“这话怎么讲？”宋岭何表现得有点惊讶。

听到这，他基本知道公安那边是得到了些小河事务所和白楠的案子有关的信息，要不然也不会在还没签合同的时候高价将小河事务所拉进来“帮忙”。

更有可能的是，他们怀疑小河事务所和白楠的死有关系，但，怎么会这样？

令宋岭何惊讶的是，曾魏并没有将事实噎着，而是直接和宋岭何明说，他先是递出了一张名片图，接着开口：“这是我们昨天在白楠家的地上发现的，队长想知道白楠这段时间有没有联系你们。”

他隐瞒了点东西，昨天万科在说出上面的想法之前，说可能和宋岭何有关系，但一定不是宋岭何本人。

宋岭何向曾魏的手上落下视线，先是将注意力放在那名片的模样上，在发现是自己的后有点惊讶，但转念一想骰子上的数字七勉强接受了，同时为骰子这种拙劣的牵扯手段感到好笑，接着他看见了曾魏右手户口的伤疤。

肉色的伤疤，很长一条，埋在泛黄的粗糙手面，并不突兀，是以，也很不起眼。

曾魏注意到宋岭何视线，默默将手收回。

他没有在宋岭何的好奇下解释这道伤疤的过去，宋岭何也就没多关注。

当着曾魏的面，并不记得自己认识白楠的宋岭何以防万一，找出了自己的联系人信息，从上往下翻了一遍，没有白楠的，他又问了小河事务所的其他人，他们同样没有一个在南江市市医院工作的年轻客户。

起码，之前没有。

他带着歉意地冲曾魏摇摇头。

曾魏垂下眼，开始给别人发消息，宋岭何从他身边走开。

在宋岭何看不见的屏幕上，曾魏的用语很是激烈。

——老大！他看见名片的时候表情不对！

那温和底下潜藏的戏谑，简直像是早早就知道会发生这件事。

他想起了万科对宋岭何疑点的表述，说得就是这种感觉，那偶尔的、看上一眼就知道他的温和面皮尽是虚假的感觉。

他是不小心露出马脚的吗？曾魏不觉得，刚见面的时候他演得多像啊，简直就像一个天生温和的绝对好人，也是因为那样，曾魏才在看见他皮下模样的时候更加震惊。

他绝对是有意的，有意让他们发现他的真面目，然后陷入自己被人戏耍的怪圈。

曾魏努力使自己的表现看起来更加平静。

公安局万科的办公桌前，是前不久才查出来并和公安档案整合后的有关小河事务所的信息，里面有几个履历令万科眉头紧蹙。

一年前，小河事务所为一名女性调查其丈夫出轨，调查很成功，事务所完美保留了其丈夫出轨的证据，女人也和丈夫成功离婚，并获得了所有婚内财产。故事到这里一切正常，但十五天后，男人的尸体出现在了宾馆，男人死于吞服过量安眠药。

就在这个案子后，好几个他们单子的相关人员死于自杀，但因为单子隐秘，再加上自杀的表象，很少有人能将小河事务所和这几桩案件联系起来。

万科死死盯着面前的文件，恍惚间有点眼花，纸上的数字逐渐扭曲、重组，渐渐地在晦暗中描绘出了那个人俊美的面容。他嘴角带着肆意戏谑的笑，似乎在嘲弄世上所有人。

高高在上，自矜自傲。

带着显而易见的恶意。

那是一副万科没有在现实中从那人脸上看见的表情，但不知怎的，它就那样不明缘由地出现了，像是在不可知的地方有什么存在在想万科指明对方的方向。

他将这种感觉当作了自己无往不利的直觉。

他盯着那张图的表情更加用力，咬紧牙关眼神凶厉，攥紧的拳头似乎在发抖，渐渐地，图上那个人的脸消失，只剩下那些个足够亮眼，能在圈子里给足事务所牌面的事例。

“宋岭何……”他腮帮子绷紧说出了这个名字，手中的笔尖戳破纸面。

此时，他心心念念的宋岭何已经出现在和乐央见面了。

宋岭何在离开案发地点前叫了家中的专车，他在车上将湿透的衣服换下，并联系了很少人知道自己和对方关系的乐央。

“好久不见。”

两人正坐在咖啡店的落地窗前，宋岭何的位置正好面对阳光，略长的额发将光线遮去些微，仅留下阑珊阴影，向下延申的阴影正好将那双眼睛囊括其中，辨不清神色。因为遮掩，因为带着莫辨，那抹俊美显得越发华丽幽深。

乐央将宋岭何此时的模样收入眼中，她指尖微动，起了点作画的想法，但被看透的宋岭何摇头拒绝。

他一如既往地不喜欢自己的脸出现在非自己□□的存在上。

他温和地看向乐央，眼神中带着点安慰的意思，“节哀。”

“嗯，我没事的，只是……”这位受害者的朋友这个时候才晃过神来似地表现出伤心，她默默将头低下，细眉轻蹙，带着深夜丁香的感觉。

不太对，那就是丁香味的香水。

她一直没有说话，过了会，晶莹的泪珠从她眼睛落下，她带着泣音说道：“她怎么会死？”

“我和她当了那么久的好朋友，她最喜欢养生，我一直以为我们两个中先走的会是我……”断断续续跌宕起伏的哭声从她身上传出，一声声的哭腔何其真诚，像是就要哭进了肺中。

打眼一看，这就是位明摆着的受害人好友。

宋岭何静静看着面前的人发挥，打开录音笔，问出了昨天万科问的差不多的问题。

万科没有结果的问题，在他这里一个个的都收到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