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中,他不知道哪些人染了疫病,哪些人是真的饿成瘦痨鬼。
而眼前这些人,又分明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
他的刀可以杀敌寇,可以剌坏人,唯独不能对准无辜百姓。但眼下,这些百姓要抢他们,那么就不无辜。
“大胆,敢袭击朝廷命官,死!”朱言大喝一声,抽刀一挥,血溅三尺,有人倒了下去。
“谁若再敢上前一步,这就是下场。”
“兄弟们,咱们和这些狗官拼啦!”也许是朱言那一刀下去,直接激起了百姓们的怒火。
他们这会儿像疯了一般,朝着队伍涌上来。
马车里的吴太医吓得浑身发抖,“江大人,咱们不会要死在这里吧?哎哟!”
“吴太医不必惊慌,无论如何,我定会护你周全。”江淮序安慰他,转头让三月看好吴太医,他要出马车。
“爷,您不能下去,那些人只怕已经疯了。”
“无事,我去瞧瞧。”
因着之前朱言杀鸡儆猴在,有一些流民瞧着官兵下狠手,一时间到也不敢真上前,就怕自己会成为下一个刀下亡魂。
江淮序下了马车,朝着前头的朱言走过去。
朱言正与前方的流民起了冲突,手中的刀眼看着就要落下去。
关键时刻,江淮序喝斥一句:“朱言,住手。”
“江大人,您怎么下马车了?快回去,这里我会处理好的。”
朱言不由蹙眉,临行前,他家主子再三叮嘱,一定要护好江世子的安全。
“朱言,将士们的刀,是对准外敌的,不是对准自己国家百姓的。”
“我……江大人,您是不知道,他们……他们疯啦!竟然敢打物质的主意,这可是送去庆阳救命的。”
“我知道,可他们的命,也是命。”
江淮序一句话,堵了朱言的嘴,也令那些流民吃惊,纷纷将目光投向那少年人。
烈日下,那人一身清冷,如谪仙般,逆光而来,浑身都被太阳的金光笼罩。
一时间,竟让他们分不清,来的到底是人还是仙。
“那人是谁?”
“不知道,是神仙吗?”
“一定是,因为就没有人可以长得这般好看。”
流民的注意力都被突然出现的江淮序给吸引过去,他们纷纷下跪给江淮序瞌头。
“求求仙人,救救咱们吧!”
“仙人,救救我们……”
“请仙人赐福……”
“请仙人赐福……”
流民哗啦啦跪了一地,讫求声此起彼伏,场面状观,又令人难以置信。
江淮序心头百感交集,喉咙像是被卡了针似的,竟剌得他生疼,好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江大人,这……”一旁的朱言傻眼,似乎不敢相信这一变故。
他还以为有一场硬仗要打呢!哪成想,江世子一来,所有人都变了态度。
果然长得好看的人,天生就有优势。
江淮序被朱言这一声叫,找回意识。他走到朱言跟前,看着跪倒一地的流民。
这才朗声开口:“乡亲们,我不是仙人,我是从京城来的江淮序,这次奉皇命,前来救助你们。
看到我身后的粮食、物资还有药草了吗?这些,都是支援你们的。可如今,你们得给我让条道,让我进庆阳城。
我需要安排特定的地方,才好给你们发放物资。”
流民闻声,又纷纷议论开来。
“不是仙人,是京都来的大官儿?”
“不会是在骗我们的吧?”
“就是,若是我们给他让了道,等他进了城后,不给我们发物资粮食,怎么办?”
“对啊!毕竟,当官儿的,就没一个是好东西。”
“都是些吃着皇粮,干猪狗不如的丧德事。”
“对,不能相信他。”
“不能相信他……”
朱言闻声,气得鼻子都冒烟了。这群流民,简直油盐不进。
“江大人,别同他们讲理,这群贱民,活该……”
“朱言,闭嘴。”江淮序桃花眼染上一抹凌厉,阻止朱言继续胡说八道。
朱言被江淮序的眼神吓到了,立马闭嘴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江淮序看着那些流民,心知他们定是受够了不公平,受够了非人待遇,才会对当官的失去信心。
“乡亲们,人与人是不一样的。我以我江家世代清誉起誓,若我欺骗你们。便叫我满门不得好死,遗臭万年。”
身而为人,最重诺言,古人云:‘君子言,一诺千金’。敢以自己家族起誓,这人便是直得信任的。
“左右我人在这里,若我不能履行诺言,到时候,任凭乡亲们处置。”
流民们闻声,又交头接耳起来。
“这当官儿人的话,我们能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