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侧头直视他。
“没眼力见的,还不快去请,临蕙大长公主殿下进殿。”
他点头如捣蒜,口中答是,忙退出去。
转头就见她一身华服,缓缓走进来,近距离打量着她。
一年时间,她好似没有任何改变。
坐下后,她同样看来,少顷,微吐出一口气。
“没想到,陛下还认我这个姑母。”
冲她淡淡一笑。
“姑母,您到什么时候,都是大长公主殿下。”
她微沉默后开口。
“既然陛下,还认我这个姑母,那姑母就大胆问问,太后娘娘的事。”
继续轻摇手中篮,满眼认真看着她。
“侄女想问姑母几个问题。”
她起身行礼。
“陛下请问,姑母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朕是安成姑母的女儿吗?”
她摇头:“不是。”
“朕是母后的亲生女儿吗?”
她微有惊讶:“是。”
问出了最后一问。
“那您知道,思恩侯其实并没有谋反,那些证物,都是朕让瞬华暗中伪造……”
“临蕙都知道!”
这回轮到自己吃惊!
“您都知道,您知道他那些罪名含冤,那您为什么还,你不恨……”
她轻轻打断:“陛下,无论你做了什么,姑母永远都支持你!”
“要说恨,也不该恨陛下呀!
外人都以为,我跟先帝兄妹情深,甚至就连陛下,你也是这样认为。
可他们哪里知道,女人这一生若不是为父,为兄,为弟,为夫,为子,为侄,为孙,为君。
若是让女人,自己掌控人生,都不知,该有多幸福。
男人玩弄权术,可牺牲得却都是女人。
我是羡慕当时的安成,她是太皇太后娘娘的女儿,有拒绝的权利。
我是娘的女儿,根本就没有反抗的权利。
赐婚时,内心是有不满、挣扎,可到底没有抗争的勇气,或许应该说没有底气。
后面她远嫁东来,我是可怜她的,就像是可怜我自己一样。
一生都在为男人做垫脚石。
如儿她被先帝惯坏,让荣华富贵迷失了心性。
她哪里知道,若不是自己,用那仅剩的颜面,哀求先帝,说她还不想嫁人。
想多留她几年,她早就被先帝拿去,笼络人心了。
他骤然驾崩,我便知道机会来了,遂进宫让陛下赐婚。
都怪姑母不好,没有及时察觉到她得异样。
姑母就算是每日耳提面命。
也架不住,先帝对她地刻意宠爱,这才让她迷失了本心。”
视线一直落在她面上,临蕙姑母心中竟如此明白。
也是,能爽快将私军令牌交给自己,又怎会是糊涂之人。
能果断舍弃丈夫儿子,已见她决心。
她所依靠的,从来就不是丈夫跟儿子,他们只是她的累赘!
她要用这块令牌,过她自己想要的后半生。
起身缓步靠近。
“姑母可知,母后为何厌恶朕?”
她看着自己,双目闪动,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握住她手:“姑母大可畅所欲言!”
“臣不知道她,是真的厌恶陛下,还是在变相保护陛下,姑母真的不知道。”
神色微变。
“变相保护!什么意思?”
她手上用力。
“也许娘娘是提前察觉到了什么!”
更觉好奇,疑心甚起。
“察觉什么!”
“太皇太后娘娘扶持陛下登基,或许只是她暗中谋划的一部分,陛下已是稳坐朝堂。
可若这时,陛下有什么意外,重新再立一位帝王,大臣也很容易接受。
也许她做这一切的最终目的,都是为了安成!”
“太后娘娘之所以,会有宫变那一出,或许就是为了这一刻。
让众人降低,对她的存在感,这样做起事来更方便。
可能就连高太尉等人那次,也被太后娘娘算计其中。”
意外松开手,心中正划过的一丝东西,也不知为何滋味。
复位而坐。
“今天是她让你来的?”
她跟至前,神肃。
“不错,娘娘让臣转告陛下,太皇太后娘娘已经派人联系到安成。
现在是非常时期,有时候牺牲一人,亦可保全当前局面。”
“谁也不知道,她们在谋划什么,此情形对我们非常不利,娘娘已派大量人手去东来。”
想起另一件事。
“此事,王家是什么态度?”
她围坐过来,看着摇篮的承疆,上手轻抚。
“自然是随波逐流,顺其自然,说白了,不过是自家人争斗。
只要没涉及到外姓,王家是不会轻易插手。”
她一顿,看来。
“近期宫内,估计会有兵变,陛下还是得早做打算,布防宫闱。”
“多谢姑母,至于安成姑母……”
小庄子突然入殿打断。
“陛下,太皇太后娘娘,派人请陛下去长颐宫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