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梦中事太过真实,长公主说起时身子不停颤抖,言语间透露着对梦的恐惧。
孟佩兰轻握住长公主的手,二人相顾无言,但二人却因此连结,时光就此安静的流逝。
“孟小姐你就不觉得本宫说的事情很荒谬,是谎言吗?”长公主眼中盛满了泪,却倔强的不让它们落下,比西子更令人心生怜悯。
孟佩兰将怀中的手帕拿出,轻拭长公主的眼角,抹去逃逸出的眼泪,轻声安慰,“经历这一切的您,肯定很害怕很失望吧。”
长公主盯着她的脸看了几息,发现她面容之上尽是真诚,忍不住的抱着她痛快的哭。
长公主好似把梦中几十年的困苦委屈都哭了出来,那些年的颠沛流离、背井离乡,一个人在陌生的族群里举目无亲的踽踽独行。
离家时她还是妙龄少女,再次归家双目已失去了光,曾经宠爱她的亲人也都去世。
孟佩兰轻轻拍着她的背,似是安慰,似是证明自己在乎她的感受。
屋外的太阳正正的悬挂在空中,长公主的情绪逐渐平和,缓过劲的长公主才发现自己靠在孟佩兰怀里,病态的面容轰然红润,猛然坐正。
故作镇定的拿起纸笔,描摹了一个西域箭簇的样式递给孟佩兰看,眼神悄悄地瞟她,“这是不是杀害你爹爹的箭簇?”
孟佩兰见长公主情绪变化如此之快,知她是害羞了,也故作正经的端看了几下长公主递过来的画纸。
“怎么?不是吗?”长公主紧张的说,对自己的记忆产生了怀疑。
孟佩兰又拿着画纸转了一圈,装模作样的端看着,“嗯……是有点。是陆将军告诉你的吗?”
长公主也凑过来仔细看,“不应该,我在赫连真那看到的就是这个。陆远志那家伙怎么可能知道这个……”
“是赫连真杀的我爹爹?”孟佩兰猛然回头看着身边的长公主,语气中夹杂着复杂的情绪,有喜悦,也有忐忑。
长公主被孟佩兰突然的举动惊到了,愣神几息,“不是,我只是看到了赫连真的行动信件,上面说要杀死江南神医孟无疆,夺走药材和医书。可我不知具体行动的人是谁,那是赫连真的死士,无人能得知他们的一切,除了赫连真。”
听及此,孟佩兰情绪低落,好不容易得知杀害爹爹的人的信息,却又如此断了。
长公主见她不高兴,又思及她已繁忙一夜诊治伤者未得休息,赶忙让芸晴安排马车送她回府,走前还再三保证会让洛神打听杀害孟父的人的下落的。
芸晴安排的马车宽敞舒适,孟佩兰刚上车就倚靠在小蹋上入睡,到府门前汀兰入马车叫她才醒。
一碗温热的赤豆圆子羹放置在她卧房的桌上,温度刚刚好,孟佩兰实在是累极也饿极了,拿起碗就把浓稠的羹汤往嘴里送。
熟悉的羹汤,让她回忆起了幼时幸福的过往,有爹爹有娘亲相伴的过往。
一勺又一勺红色的赤豆羹往嘴里送,一行又一行的清泪夺眶而出。
可她不敢哭出声,怕爱她的人担忧,也怕没人会来安慰她,她就那么静静地哭着。
一碗赤豆圆子羹见底,她的泪也止住了,有好多事需要去做,她身上压着很多担子,她不能哭,也没有时间哭。
现下她最应该去做的就是上床睡觉,休养生息,醒来好继续料理孟家的事。
可她躺在床上却迟迟无法入睡,闭眼满眼都是血色。
汀兰小心翼翼的进来点了一支安神香,又安静的退出了。
不多时,孟佩兰坠入梦乡,一个拥有无限未知的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