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宁不知道眼前的一人一鹤正在激烈讨论着,只顾站起来怨周霁:“你还知道来呢,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周霁把连羽这只大白鹤赶到一边,又往前靠近了魏宁几分,换上只对她才有的柔意道,“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见我呀。”
“啊!——”白鹤在一旁尖叫,扑闪着大翅欲刮起金色风暴。可周霁挥了挥手,鹤君便再发不出声音也使不上力,只能蹲在旁边空叹气。而懂事的竹桃和雪芝也不知何时偷偷溜进了屋,顺带关上门窗当作没看见。
“谁说的,我都躲不过嫁入东宫的命运了,迟早要成他人妻子,还想你做什么。”魏宁眼神躲闪不敢看他,干脆侧身数起花坛中草花的数量。
“你又不喜欢他,真认命嫁了?”
“当然不认。”魏宁愁绪涌上心头,开始来回踱步盘算,“可爹爹说得也没错,陛下因忌惮战功赫赫的太子再借着母族势力夺权,特当众给他赐了个三代文官的魏家联姻,这既是给太子的下马威,亦是要魏家审时度势加紧尾巴做人。
我现在的言行举止被各路人盯着呢,要是出了什么岔子,平白搭上魏家几十人的性命怎么办?但眼下我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想来想去只能病死脱身,可这样一来,我就再不能做魏家女了……
爹爹娘亲还有爷爷对我那么好,当然,魏府的下人们也都很好,我实在不舍得他们。”
“这有何难。”周霁不加思索脱口而出,“太子和魏家做不了恶人,我来做这个恶人便是——毕竟抢亲这事,我最拿手了。”
他看了一眼蹲在墙角快要喷火的连羽,难得觉得他也怪可怜的。谁让他就是上一个被抢亲的受害者呢。
魏宁听此双眼蓦然燃起希望,对视上他眼再三确认:“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愿意帮我?!”
“不然呢,那贺怀霖要真敢娶你,我先把他杀了。”
?
魏宁没想到素来对她温和友善的周霁突然目光寒冽,还说什么杀人的话,这哪是魔神,这分明就是魔。她缩缩脖子疑问:“你还会杀人?”
“我……”他以无拂自称时确有想过要杀尽天下人,若非遇到堕为下仙阿尧的映生让他悬崖勒马,他应早陷入了万劫不复。这会看着眼前她更为稚嫩的脸,他方才的锋芒又顷刻柔和下来:“没有,我不杀人,刚才是和你说笑的。”
“总之你别担心,我不会让你嫁入东宫。”他指着瘫在地上的白鹤道,“这只仙鹤法力高强,他能代替我时刻陪在你身边护你周全,之后无论是邪祟还是京中与你结怨的人都无法再伤你半毫。”
魏宁点头应下。
“不过他是男……雄鹤,你还是莫要跟他走太近为好!”周霁还是不放心把那么大个情敌安插在此,于是和她再三强调。
四下无风,周霁腰间的金刚铃却突然响了起来。
那本是阿尧的双灵杵,她走后,他便将灵杵化作了她曾用过的金刚铃,缩小后系在腰间用以感受世间魔物的灵力。如今铃动,想来是又有魔气窜入了凡间。
周霁没法再久留,赶紧解了连羽的泄力咒与魏宁告别:“小宁,我现在有急事,改日再来见你。”
“你要去哪?!”魏宁察觉了他脸上的不安,连带着自己也莫名揪起心来,“你……会有危险吗?”
他刚欲离开,听到魏宁如此说竟忍不住怔住了身。
“阿生?……”恍惚间他又喊错了名字。明明魏宁的性格与映生并不一致,他还是能在她的身上见到她的身影,甚至那份久违的关心都足够让他如沐春风。
这么一想反倒可笑,她本来就是她啊,她成了什么模样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无论如何,他都爱她。
“你总是对着我喊阿生,可阿生是谁?”魏宁这下总算不糊涂了,她心里莫名酸溜溜的,终是忍不住问他,“或许你对我好,只是因为我长得像你曾经的恋人?”
见他默不作声,眉头还突然拧起,魏宁的心也凉了一半:“若真是如此……我们还是不要再见了罢,我堂堂魏府大小姐,不愿做她人替身。”
魏宁举起手,向他亮出指中玉戒斩钉截铁道:“哪怕所替之人,是曾经的我,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