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的帅哥都是薄而窄的鼻翼,而冯半见的鼻头是钝钝的,鼻中隔软骨发育很好。
再傻里傻气,也是一个二十四岁的成年男人,两颊的婴儿肥还没有完全褪去。
眉毛遮住的时候就像在撅嘴撒娇。
很长一段时间,韩绛紫都觉得他在勾引自己。
距离太近了,韩绛紫忽然捏住他下颌,命令般的语气:“张嘴。”
黑暗渲染出逃离现实的蒙太奇感。
或许是气氛正好,又或许是她酒精刺激,舌尖撬开他齿关。
通过黑色幕帘传递进来的光亮被她的身影遮挡,下方举着的荧光棒为她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光,看着她小指勾住镜腿摘下眼镜,冯半见眼前黯淡,气息不稳地“唔”了一声。
威士忌的醇厚混着鱼子酱的咸腥在唇齿间交换。
他紧张地忘记了呼吸,犬齿咬住她的下唇,喉结滚动时拖带的吞咽声,像蒺藜在血肉里疯长。
总之他反应过来时已经被她尝了个彻底。
覆住呼吸。
抛向云端。
不需要任何技巧。
绵软、潮湿的碰触。
正常社交距离下,冯半见自己能清晰听见钥匙串碰撞出的声音。
钥匙被他的体温焐热,又随着他的脉搏叮当作响。
但在褊狭的只有两人的座位里,他好像不舍得把钥匙摘下来。不是说攥在手里露出那种推却的忍耐的表情,就是随着他被迫承受的动作丁零当啷。
韩绛紫忍不了了。
虽然那样的表情很色,但是她更想在床上看到。
像是风吹麦浪,伴随呼吸的节奏翻滚着麦穗,一点点挤入,完全濡湿为止,干燥的麦壳就摇晃到了天边。
他觉得自己也快上天了。
睫毛在战栗中扫过她的鼻梁。
“现在尝到了?”韩绛紫退开,两人唇缝牵出两缕银丝。
镜片后墨色翻涌,她拇指抹过他唇角,将残余的唾液尽数涂在他唇线。
演唱会开始,音响震动顺着座椅钻进脊椎,脚底是擂鼓般的崇拜尖叫,只有这片区域始终安静如鸡。
没人注意到最后一排的阴影里,有人刚刚舌苔紧紧缠绕。
冯半见整个人像被按了暂停键般僵住。
震惊,惶恐,不安,害羞各种情绪交织,最终嗓音化作一句干到发涩:“有人看着呢。”
韩绛紫一挑眼,“现在谁在看?”
冯半见感觉头晕晕的。
她的眼神看起来很奇怪,不像是难为情,反而像是某种游刃有余的不知餍足。
舞台顶灯全部熄灭,逢宣的声音混着电流穿过顶空。
故意停顿三秒,他按住耳返说:“接下来这首歌,送给今晚最特别的人。”
最特别的人无动于衷。
过了二十分钟冯半见才发现,是他没见识。
韩绛紫从没透露自己有动动手指就能摆平的本事。
普通人眼里的异想天开,是她见惯不惯的等闲事物。
有些上流生活只窥见冰山一角。
一开始冯半见只知道韩绛紫有钱,但不知道她这么有钱。
归根结底还是金银铺路,钱多的人占尽便宜。
非常不凑巧的,韩绛紫撞见林佳莹的男友在前排和辣妹摸胸热吻。
韩绛紫鬼迷心窍拍了下来,本想发给林佳莹,少有事没事在她面前调情。但现在她顿然觉得捅到正主那里也挺无聊。
不过她并不打算告诉林佳莹。
林佳莹目前昏了头,掏心掏肺又掏钱袋子。
她上去把视频啪地往人跟前一撂,保不齐这俩拌个嘴就黏糊了,转头钻被窝嘀咕她手伸太长。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当初姐妹团劝她查手机,她还信誓旦旦保证男友不会偷吃,韩绛紫何必去做这个恶人。
烂黄瓜和恋爱脑锁死。
台上,逢宣副歌结尾留出空白,然后将话筒移向观众席。
下一秒,整个体育场无数人的声带共振。
群体效应能够让人更容易跟唱。
听着是简单,真要开口唱,那可就是另一码事了,冯半见唱歌走调,这回也是。
他感到那些调子滑溜得跟泥鳅似的,憋足了劲儿都抓不住,索性瞎唱一气。
边唱,他边拿余光瞟韩绛紫,发现她隔会儿就深吸几口气,肩膀还跟触电一样直抽抽。
刚开始他还纳闷呢,后来才琢磨过来,敢情是憋笑憋得快抽过去了。
冯半见想呛声“你笑啥”,还没说出口,自己却先笑到打嗝。
韩绛紫憋笑憋得腹肌都绞着疼,看他没当回事,立马绷不住,前后左右全是“哈哈哈”的回音。
好在这音响开到最大的地方,多他们俩这点动静不嫌多。
等终于笑够了,她戳他胳膊:“哎,我刚才逗你玩呢,没生气吧?”
“不会。”冯半见果然当真,一片漆黑中摸到她的手握住,认真地解释:“我没那么容易生气。”
“是因为有你在,我才开心。”
演唱会结束后,韩绛紫挽着冯半见刚要扎进散场的人潮,却被一只清瘦的手拦住去路。
“韩总,宣哥在后台等您。”
来人藏青色的马甲熨帖在腰腹,胸前的银链在暗处泛着冷光。
是之前的男服务生。
韩绛紫不认得这张脸,但认得他的小狗牌。
“我这人,记仇。”
“他说您会感兴趣。”
韩绛紫突然想起上午田衫月调查无名下落的事。
“累了就去车里等我。”她从内袋掏出车钥匙,将钥匙按进他掌心。“我有点事。”
电梯门合拢前,冯半见看见她涂着淡粉色甲油的食指竖在唇前,那个飞吻便裹着雨夜的潮气,精准地撞到他的喉结上。
电梯显示屏跳成负一层,她最后的尾音被咬断:“有惊喜。”
然后他摸到裤兜里多出的物品。
一条黑色蕾丝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