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悄然流逝,转眼间便到了八月初二。距离薛轻竹的十八岁生辰不足一周,程渡感觉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她的伤早就好了。但古代服苦役都在农闲时期,所以还不需要离家服苦役。
天刚蒙蒙亮,她们就已早早起身。程渡整理着昨天猎到的猎物,动作利索地将它们一一整理好。
“东西都拿好吗?”
薛轻竹从厨房走了出来。她们吃完早饭,两人分工明确,程渡收拾猎物,她去洗碗。
“好了。”
程渡站在原地,眼眸一眨不眨地望着薛轻竹。
自她把薛轻竹到这个家,也有小两个月。
程渡依稀记得初识那时,轻竹虽然藏不住那与生俱来的好底子。但却更像是即将凋谢的花,透着腐败的气息。身形单薄,面带疲惫与憔悴,毫无血色,眼眸深处无不透着无措与绝望。
然而,命运在她这里拐了个弯。经过程渡的悉心照料,如今薛轻竹的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娇艳欲滴,那是气血充盈的象征。双眸灵动,曾经的无措与绝望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溢出眼眶的自信与希望。
此时的薛轻竹就像一只破茧而出的蝴蝶。
这只“蝴蝶”,此时正在程渡的心头肆意乱飞。每走一步,都撩拨着程渡的心弦。
“看什么呢?”
薛轻竹伸出指尖戳了戳愣神的人。那指尖带着恰到好处的力道,落在程渡腰窝处。
一阵痒意如电流般瞬间传遍程渡全身,她一个激灵,果断放弃在心里继续追“蝴蝶”。
程渡痴痴地望着眼前人,唇角勾起,不假思索地说道:“看你,好看。”
也不知何时,薛轻竹都走到了自己眼前。根根分明的发丝在晨风中飘动,几缕碎发调皮地贴在脸颊,更添几分俏皮。
薛轻竹被这直白的夸赞弄得有些不好意思,抿了抿唇瓣,轻声反驳道:“有什么好看的,每天不都一个样。”
话刚出口,她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原本只是微红的脸颊,如今耳根子都染上了颜色。
薛轻竹测过身,呢喃地补充道:“就只是抹了口脂而已。”
今日要进城,她特意细心地涂抹了程渡上次出门为自己精心挑选的口脂。
因为这口脂,程渡被罚在外面睡了上半夜。
程渡平常都不夸自己,今日突然反常,莫不是还计较自己罚她睡外面的事?
那也不能怪我啊。
薛轻竹收起羞怯,撇过头轻轻“哼”了一声。
虽说花在自己身上,但终归是乱花钱。
还不给罚了?
程渡不知所以,脑袋搭在薛轻竹的肩上。
“好看!”
她再一次开口夸赞,语气坚定,眸子满是深情与欣赏。
那口脂的颜色恰到好处,衬得薛轻竹唇若樱桃,更显妩媚动人。
“我的眼光真不错,只是半夜而已,赚翻了。”
话音刚落,程渡伸出一只手臂,轻轻搂住薛轻竹纤细的腰肢。腰部微微发力,动作利落而又不失轻柔,将薛轻竹稳稳地抱起,安置在马车上。
“重了,也高了。”程渡微微抬头望着薛轻竹,笑着说。
“真的?”
薛轻竹有些惊喜,她的眼婕轻扫,满怀期待地盯着程渡。
平常都是薛轻竹抬头,如今因为坐在车上,高了程渡一截,很是新奇。
“至少长了十斤。以前只到我胸口,现在已经快到肩膀了。”程渡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着肩膀。
她绕到另外一边,两人一同赶着马车,缓缓驶向热闹的县城中。
今日进城,她们最重要的任务便是去看铺面。
之前,程渡已经拜托房牙子石古帮忙留意合适的铺子。而今日正是与石古约定好一同去看铺子的日子。
不过看铺子前,她们得先去一趟全聚楼,把野货卖了。
“全聚楼在这一片可是声名远扬的大酒楼,来往食客络绎不绝,对各类食材的需求量极大。我们的野货在这里是不愁销路的。”
程渡知晓薛轻竹不认字,所以当远远望见全聚楼那气派的木质牌匾时,她伸手指着前方介绍道:“我们到咯,前面就是全聚楼。”
薛轻竹顺着程渡手指的方向望去,马车路过却并未停下,她不禁疑惑地转过头,眼眸里满是不解。
“那怎么不停下?”不是到了吗?
程渡耐心解释道:“送货卖货,要走后门。酒楼前门是迎客的地方,人多,咱们走那儿不合适。”
她扯着缰绳迫使蹬蹬转向,进入旁边的巷子。
“原是如此。”薛轻竹轻轻点头,心中的疑惑这才解开。
很快,马车绕到了全聚楼的后门。程渡勒住缰绳停下,翻身下了车,走上前去“砰砰”敲了敲门。
考虑到今天带来的货不多,很快便能交易结束,程渡并没有让薛轻竹下车,而是让她安心坐在车上等。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出来的还是那位面熟的小厮。两人像往常一样寒暄客套了一番后,便进入了正题。
“今天都是小货,无需你们严厨娘掌眼。”程渡拎着一只肥鸡展示道。
小厮伸着头看了看,点点头。
确实都是些小货,不过照旧品质上乘。清点好数量后,便叫了一名同伴,两人合力将野货搬进了厨房。
再出来时,已经找账房取了货钱。
“一两二钱,程猎户你收好。”
因为和全聚楼的人打交道次数多了,彼此都很熟络,程渡也没有客气,接过银子便直接塞进了兜里。
这时,后门处缓缓走过一人,身姿略显丰腴,头戴高高的布襟帽,正是全聚楼的掌勺,严厨娘。
程渡背对着门,并未察觉,而薛轻竹的目光却一下子被吸引住了。她的眼睛瞬间瞪大,眸子里满是不可置信,目光紧紧地追随着那个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背影。
“师傅?”薛轻竹惊喜地叫道,声音中却带着一丝忐忑。
她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身体微微前倾。这下,她更确定了。
她敢肯定,这便是小时候教自己做菜的人。
曾经她与程渡说过。但还有一点没有如实说。当时与师傅相识的起因,其实是她在厨房偷吃的,被抓住了,后来见自己麻利、可怜,才教的自己。
严厨娘听到这声呼唤,缓缓转过身来,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着薛轻竹,脑海中努力搜寻着关于这个女子的记忆。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她叉着腰,没好气地说道:“小姑娘乱认什么师傅,我可没教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