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幼槐已经无路可走,在这一刻,在她脑海中浮现的不是鸿安,不是宋翰之,而是那个幼时日夜埋头写字的自己。
她突然觉得很累,这种疲惫感从内而外地淹没了她,让她整个人仿佛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小腹像灌了水一样发酸,四肢也沉重无比。
“如果我愿意呢?”温幼槐垂着双眸,哑声说出这句话,紧接着又低低重复道,“我可以做到的。”
雅间内的气氛似乎在一瞬间凝固,像结成块的泥土裂开了缝隙。
傅伯山脸上的神色一点点崩裂,盯着她的双眸霎时变得幽黑,他几乎是压迫性地覆上了她的唇,不等她反应,堵住了她所有的喘.息和呜咽,掠夺走属于她的一切气息,恶劣地,粗鲁地,让她染上他的味道。
“真的能做到吗?”傅伯山滚烫的鼻息洒在她面颊,捉着她的手明显质问般重了几分。
温幼槐被亲得发昏,她胡乱地点头,不忘回答他:“能的。”
“真的能吗?”
“能——”
答案还没说完全,口中突然被什么填满,温幼槐被迫微张着唇,仰头轻呜。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傅伯山轻轻咬下去,重重地碾,“回答我,真的能做到吗?”
温幼槐说不出话了,只觉整个人都快被他吸干骨髓,连问题都仿佛快听不到了,几乎整个人瘫软在他身上。
可这样,他才似乎满意了,折磨她的力度轻了些,抱着她浅浅地吻。
不知过了多久,温幼槐晕得眼都睁不开了,迷迷糊糊听到他的声音传来:“从今往后,打消你所有的心思,没有我的允许,你什么也不能做,明白吗?”
仍旧是他冷漠的语气,但话语中的禁令再明显不过,他不会再给她机会提任何要求了。
温幼槐疲乏极了,即便想说什么,也实在张不开嘴,最终沉沉闭上了双眼。
子时,书房的灯烛悠悠晃动。
袁观站在一旁,看着自家主子专注的神色,不禁揉了揉眉。
“您先歇息吧,剩下的案宗我来看便是。”
傅伯山摆摆手,“只有一点了,还交由你作什么?”
袁观面色犹豫,想了半晌还是问出了口:“您当真要插手这案子啊?那可是皇上亲自下的令,如今冒险把这案宗偷出来已经是难上加难了,您就算看出问题了,总不能违背陛下的旨意吧?”
傅伯山一时沉默,他自然知道这案子不该插手,为了避嫌,他甚至曾向陛下自请离京。
“时间宝贵,等我看完再说。”
傅伯山淡淡说罢,又投入案宗当中去了。
实则他发现这案子当中的确有问题存在,王大人虽常年在外,但家眷一应留在京城,从这上面的证据来看,并不能完全确定他与瓦剌将领有所勾结。
但这个案宗他能拿到,就代表宁王和英国公都能拿到,锦衣卫出马捉拿王大人,按脚程来算,如今应当已经到了延绥,但却迟迟没有消息传来......
宁王为此一举蛰伏许久,定不会轻易让此案揭过,而英国公也会想尽办法绝地反击,那这当中王大人的证词就变得愈发重要。
对于吏部的两位官员也是如此,若有人想要王大人死在边关,那这两人便再无可能洗脱嫌疑了。
然而对于整个案件来说,宋翰之不过是角落的一个墨点,要想保他,却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只是这办法终究要动用他的力量......即便陛下不知,英国公和宁王不知,老师不知,那位也一定会知道。
傅伯山有些犯难,放下卷宗,靠在椅背上微微闭上眼。
“先把案宗送回去,之后的事我还需考虑考虑。”
袁观暂时松了口气,拿走桌上的案宗,悄悄退了出去。
与此同时,武安侯府。
王璟捏着书中的字条,坐在桌前思索良久。
床帐内是呼呼大睡的夫君,床帐外夜色昏黑,唯有一盏小灯在夜里轻晃。
傅伯山......王璟在心底念他的名字。
今日在书斋相见,她已经事情摸透了大半,但她却不知道二爷竟是此等甘愿为情所困的性子,心里属实有些惊讶。
惊讶过后便成了为难。
她不是不想帮,但对她来说,帮了温幼槐,便等于和傅伯山为敌,傅伯山此人虽行事低调,不显山露水,但其手段也是不容小觑的。
且武安侯府一向明哲保身,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一时善心为侯府树敌。
在她看来,国公一系树大招风,大厦倾颓乃大势所趋,总有一日会被清算。
但傅伯山此人并不简单,她甚至能隐隐从他身上看出未来掌夺权力的可能。
而温幼槐。
王璟神思微顿,往床帐处瞥了一眼,最终拿起纸条放在火下,将其烧成了灰烬。
然而无论帮忙与否,她都得再见她一面,二人商议清楚后再另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