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发生了一件大事,北境血怨城下被封印五百年的魔尊突破了封印,声势浩荡地展开对曾参与围剿他的正道大能的报复,五百年的封印没有削弱他的实力,竟然更上一层,据说此魔修为已臻化境,世间再无人能奈他何,大小无数宗门家族惨遭其毒手,顷刻覆灭。
天下魔修同归一路,魔尊出世,魔道修士行事愈发猖獗,一时间正道人人自危。
你是任道门年青一代最有潜力,最有名望的修道者,师承正道之光的凌光剑尊,为了天下太平,门主委以你重任,使用上古神器千轮幻世镜回到一千年以前,杀死当时还没有入道入魔的魔尊,从源头上结束动乱。
其实你并不想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你修因果道,善心结善缘,恶行致恶果,在千轮幻世镜内一言一行煽动起的蝴蝶翅膀可能成为魔尊入魔的因,最终导致魔尊滥杀无辜的果,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还是在当世堂堂正正击败魔尊为好。但如今修真界的局势已容不得你来左右,你师父凌光剑尊三年前坐化,如今你在门内独木难支,门主长老百般要求,你被架在高处,不得不同意。
千轮幻世镜映照出现世之景,创造出一个虚幻的世界,你以魂体进入镜中,当你随身携带的引魂香熄灭,镜面关闭,你从镜中脱身,虚幻世界将与现实世界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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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你降落在一处荒郊野林,透明魂体在引魂香的帮助下逐渐凝实,千轮幻世镜教你一单薄魂灵赤果果来去,此刻的你身无长物,不要说随身佩剑,连件衣服都不见有。
好在你修道多年,心性坚定,视容颜表象为身在之物,并不会像普通凡人女子那般惊慌失措。
周围杂草丛生,偏僻荒凉,不见人烟,你先行寻找一些遮挡身体的宽厚草叶,又找到一根结实些的木棍充作配剑,以备危险时之需,准备完毕后就开始一路向北。
虽然你并不知道魔尊发家的北境血怨城在哪儿,但你确信只要一直往北走就一定能走到地方。你在树林中徒步走了三天三夜,不出所料地重新回到了最开始时的降落点。
出师未捷没有打击到你,你非常乐观地认为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这回你选择往南走,好在你的运气没有那么差,不出半天就看到了官道,又不出半天遇到了被匪徒打劫过的商队。
你来的时机不太巧妙,车仰马翻,拉运的货物全被洗劫一空,原地只余未清理的尸身。匪徒拦路烧杀劫掠,在凡人界中不算少见,生生死死皆为命,你没有特别感慨和遗憾,但相逢即是因缘,你搜集了一下能证明尸首身份的凭证记在脑中,准备等到有人烟的城镇上报当地县衙,为这些可怜人收敛尸身,以免曝尸荒野。
然后你就开始脱尸体衣服。
虽然染上了人血,但好歹比你身上穿着的树叶要好上不少,这个世界上以未入道的凡人居多,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只穿树叶的野人在大街上乱走乱跑,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把自己打扮正经点总没有错。
你挑挑拣拣,选中一个相貌清秀,还未发育完全,和你体型相近的少年人。他死相干净,没受什么外伤,身体和衣服的形状轮廓基本完好,非常适合废物再利用。你比较有原则,打定主意只脱掉外衫两件,给尸体留一些颜面,不至于死后还裸天露地。
刚把外衣脱掉穿身上,将手塞进交叠的里衣中准备拆内搭时,手下尸体突然开始抽搐和大喘气,你运炁入眼,定睛一看,此人心跳脉搏虽然微弱,但聊胜于无,居然没死,方才只是重伤昏迷了。
你惊讶,想不到自己还会有看走眼的时候,连忙停止脱人衣服的不当行为,扶着他坐起来,盘坐在他背后,为他灌输炁源。
少年肉体凡胎,尚未入道,猛然接受大量纯正的炁源,颇有些经受不住,躺在你怀里剧烈咳嗽了一会儿才悠悠转醒。
行侠仗义,治病救人非你爱好,但是既然教你碰到,而你又有一助之力,就说明他命不该绝,你们之间合该有一场因果。你一直按照这种理解贯彻因果的修行,被你救过的人如过江之鲫,大多数人的名姓样貌你都不记得了,但印象中无一不是感激涕零,真心诚意。唯独这人表现奇怪,你觉察到他中途就醒了,但一直装着没醒,不知在脑中构想些了什么,虚虚假假地睁开眼后问你是谁,可是他的救命恩人,言辞恳切,好似感激不尽,甚至用手搭在衣领上,硬生生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出来,但不经意间泄露出的些许杀意完全暴露了他的真实想法。
你自认为行事光明磊落,平生头一次被误会心思不正,顿时有些郁闷,但是你脱人衣服在先,不好和他计较。
你连忙摁住他预备脱衣服的手,告诉他自己是位正道修士,从不干杀人越货强抢少男的勾当,因为遇到一些麻烦事,身上暂时没有衣服穿,以为他死了才脱他衣服的,接下来不会再脱,请他大可放心。
你的坦诚一向无往不利,少年虚伪的表情僵在脸上,应该是放下了对你的芥蒂,再道谢时实诚了很多。
说罢,你坦言自己迷路,问他此处是何地,距离北境有多远。
他告诉你翻过这座森林就是北境。
你问他要不要一起同行,你不认识路,他做向导,你武力尚可,平常野兽凶徒难以近身,这荒野外并不太平,你可以做他的护卫。
少年同意了。
车翻了,马死了,你们只能徒步往前走。
你已到分化境,肉身不再会为凡物所伤,徒步走三个月都没关系。少年却是纯正的凡人之躯,刚从日头走到日落就两股战战,双腿打摆,眼看再走下去人就真的死了,不得已,只好先行驻扎在原地休息,等到第二日再往前走。
大树下,你们相顾无言。你不是一位健谈的人,主要和这个临时搭伙的同伴没什么可聊的,你对他的来历不感兴趣,他也识趣地不来讨嫌。
躺到月上枝头,坐在树根上的少年忽然运动起来,迈着有些不稳的双腿往外走,也不和你打招呼,不知道要干什么去。
你翻过身,问他是休息好,准备继续走了吗?
他似乎被你吓到,眼神古怪,“我想去找点吃的。”
你恍然大悟。你修行高深,可以半个月不吃不喝,少年却不行,原来他一直在忍饥挨饿。能者多劳的道理你还是懂的,你抓住他,将他摁回原位,让他稍等片刻,转身便扎进树林中打几只野味回来。
晚饭的食材有了,接下来就是把生的烤成熟的。但你对生火做饭一窍不通,只隐隐约约有个概念,踌躇一会儿,干脆利落把野兔脖子拧断,连放血都不做,随便剃干净毛发就放火上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