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道路疾驰,带着卷的风拍打在宋知之面上,他没有问时和为什么忽然加速,只是默默关上窗户。
转眸看去,时和与前不久好似无异。
但若是仔细观察,便能发现男人握着方向盘的手捏紧,手背青筋有突起念头,唇缝也抿紧了几分,在艰难忍耐着什么。
或许是凌晨道路无人,时和将油门踩到头,宋知之感受到无比强烈的推背感,又再次默默抓紧安全带。
宋知之:“……”
这车绝对改装了。
不过时和看上去面色不太好,患病那么多年,对方定然知道大致发病时间,甚至能精确到小时。
现在倒像是……无法把控?
理论上,密闭空间室温会比室外高,但现在反过来了。
车内温度竟是比外面还寒上几分。
宋知之左侧脖颈表面,有丝丝凉意攀爬,越往左侧靠近,凉意越甚。
原来这就是时和发病的样子吗?
宋知之将脑袋,缩进围巾中。
好冷。
-
半小时的路程硬生生被缩短到十分钟,车子草草停在车位,宋知之没来及感叹时和居住地的豪华,就被一双冰冷的手钳住手腕强硬拉进屋内。
宋知之被激得一颤,加快步子跟上。
屋内漆黑一片,在时和的熏染下,全部家具好似都散发冷冰冰的气息,仿若冰窟窿。
若不是手被拉住,宋知之定是要抱着自己打个寒颤,以此驱散身上的寒意。
一路跌跌撞撞来到卧室,宋知之脑中开始上演待会的“亲密接触”,具体画面没能形成,人倒是被时和推到浴室。
站在浴室的宋知之:“……?”
时和声音颤抖压抑:“洗澡。”
宋知之不可置信:“你都这样了,还管洗不洗澡?”
时和根本没搭理,把准备好的睡衣毛巾塞进人手里。
“哎,不是……”
宋知之伸出去的手被关上的门板挡住。
“……”
洗就洗。
按照要求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的宋知之,浑身热气腾腾,穿着不那么合身的衣服走出来,还散发着时和同款沐浴乳香味。
屋内依旧没开灯,床上有个小鼓包,他理所应当认为那是时和。
“时总?”宋知之上前关心,“你还好吗?”
手却摸了个空。
?
他不信邪又摸摸,被子不堪一击陷下去,掀开后下面竟是两个枕头,碰上去冰冰凉凉的。
时和呢?
这房子那么大,上哪找他去。
虽这样想,宋知之还是走出卧室,环顾一圈发现灯开关。
开灯或许会更好找。
“啪嗒。”
灯没亮。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灯还是没亮。
宋知之收回夺命连环按的手,确认了没电的事实。
顾不上奇怪没电原因,况且两人还有合约,算得上是老板和员工的关系,更不能放任不管白拿工资,不然肯定会被时和轰出门。
他边找边轻声喊。
“时和?”
“哗啦——”
耳边传来水面波动的声音,是有人在水中翻动,动作幅度很小,貌似有些焦躁。
听到这声后,便不受控制听到更多细微的响动。
粗沉破碎地喘息,一下接着一下的水声,无一不呈现在安静封闭的屋中。
显得格格不入。
宋知之顺着声音走去,最后停在次卧门前,声音被放大数倍。
他礼貌敲敲门:“时和?”
里面声音停滞一瞬,伴随着巨大水声归为平静。
宋知之将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着动静,没料到门忽然打开,他猝不及防跌入湿漉漉的怀中,脸如同贴在冰块上。
在一声惊呼后,他被提力轻而易举拽起来站稳,惊魂未定抬眸看去。
时和面色苍白眼尾因忍耐而猩红,那双眼如深不见底的黑洞,泛着巨大旋涡。男人穿着被浸湿的短袖,布料贴在身上勾勒出轮廓,胸腔呼吸剧烈起伏、腰腹线条都看得清清楚楚。
与宋知之在网上看到的冷峻漠然、只手遮天模样大相径庭,此刻面前男人反而更显易碎,仿佛轻轻一推便会倒地。
更像是冬日在外受欺负的流浪猫,孤寂而又脆弱,贪恋温暖。
时和此刻就是那只猫,而宋知之是暖源。
宋知之盯着时和,尤其是初见那讨人厌的样子,现在被额前几缕潮湿碎发覆盖,倒是狼狈不堪。
男人身材挺拔悍利,镶在深处的神情依旧倨傲,无法被脆弱完全掩盖,反倒略胜一筹。
完了,不会杀人灭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