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被磷火灼烧着的树木,像是有了生命,化为了某种不可言说的邪恶之物,在大火中大笑着狂舞,身躯燃尽后化为灰烬,被这大火吹拂着,反过来向着天空飘浮上去,在无尽远处消失了影踪。
磷火似是从这些怪异植物中汲取到了力量,火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起来,竟然向着海面上延伸过去,整座岛屿、整片海洋似乎都变成了可燃之物,在这燎原的火焰下不停消散着。
这是哪里?
时间停滞下来,江寻的意识也迟钝了起来,他像是没有重量似的悬浮在空中,茫茫然看着眼前的一切在磷火的剧烈燃烧中迅速化为飞灰。
心底毫无波动,可又好像有一只无形的钩子把他向着一个方向拉扯着。江寻顺着那拉扯的力道看过去,孤岛中间最高处,一座枯败的正被火焰侵蚀着的白色庄园映入眼中。
当他看到那庄园的一瞬,无形的钩子像是化为了实体,猛烈的一拉,江寻的意识便毫无反抗地瞬间跨过火海,被扯进了庄园之中。
脚底接触到地面的时候,江寻浑身一个激灵,恢复了一些神志。
他如梦初醒般环顾四周,面前的庄园被一弯干涸的河床环绕着,左右两面向着中央的塔楼环抱过去。远处看时,能看出大形是个西式塔楼的模样。踏近几步,便能看到其中墙壁斑驳破碎,满地净是残垣断壁。大量干枯的藤蔓荆棘从四周攀援着爬满了塔楼的墙壁,又从破碎的窗户、大门中延伸进黑暗的内部。
缭绕的磷火,正顺着这些攀援在其上的柴薪,一点点入侵。
心中的钩子仍然不断勾动着江寻的心神,其上传来的力量却越来越弱,反有一股痛苦绝望之意,顺着那钩子弥漫过来,浸入江寻心底。
江寻对这样的痛苦很陌生,可对于这种感应却很熟悉。心下一动,抓住这一瞬间的感应向前看去,意识随着他看过去的动作一下跨越过中间所有的阻碍,踏进塔楼顶端的小小房间里。
说是房间,这里却更像是塔楼下的阁楼。
屋顶呈中间高两边低的角度压在人头顶上,只是站在其中就有股逼仄感觉。房间里空荡荡黑漆漆的,只有正对着前方的高墙最上方布着一方小小的天窗。光线透过这方天窗,在踩起来咯吱咯吱的木地板上投下一个正方形的光斑,穿过窗户攀爬进来的灰黑荆棘,在这块光斑正中心缠成一团。一滴一滴的黑红血液顺着荆棘之间的缝隙滴落在地板上,江寻那股莫名的感应源头,就来自于此。
耳边噼啪噼啪的火焰燃烧声不绝于耳,映入房中的光线渐渐黯淡,染上一股不详的蓝灰色。江寻抬头一看,外间那燃烧着一切的蓝黑磷火,无声无息间已经顺着入侵的藤蔓烧到了天窗外。
江寻陡然一醒,马上意识到了那被荆棘缠绕的一团是什么,第一反应就去扯那从天窗连接进来的粗糙藤蔓,谁知刚把手握上去,就有“滋啦”一声,一股焦灼感从手心传来,江寻一触之下猛然缩回了手,低头再看,手心已然被烧蚀了一片。
这火焰还未烧至,竟然已经把这藤蔓的温度提升到这种程度,简直就像是一块被烧红的金属。这藤蔓也奇怪,若是寻常木藤,在这种温度下早就烧了起来,它却连外在表现都没有一丝异样,不知究竟是什么东西。
眼看着磷火已经爬过窗口即将烧到眼前,江寻手边却无物可用,急切间忍不住地想到,要是带着相位匕首就好了,或者哪怕是一把水果刀呢,也能解决眼前的问题。
下一秒,他就感觉到体内有什么力量向着手掌上凝聚了起来,转瞬间在空气中凝固了形状染上了颜色,正是他熟悉的匕首模样。
江寻眼睛一亮,也顾不上想这匕首何来,马上一把握紧,横砍在了四面绷直的藤蔓上。
那看起来粗壮有力的藤蔓,遇到这匕首却像是冰碰到了火,一经接触就销蚀断裂开来,江寻几乎没有用力就轻轻松松地把一圈的藤蔓都砍断了开来。
那磷火烧到尽头,烧无可烧,焰息越来越小,江寻一脚踩上去,便把最后一点儿火星踩灭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