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音想到此事顿觉心惊肉跳。
阿蓉见他神色凝重,觉得他甚是奇怪,问道:“你不高兴吗?”
竹音回过神来,想起公子交代给他的任务,勉强地咧了咧嘴,摆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高兴啊……当然高兴……”
高兴个鬼啊!
竹音内心在呐喊。
若是被公子知道时姑娘在他眼皮子底下招到了赘婿,只怕他的脑袋会被公子当场砍下来当球踢……
阿蓉见他奇奇怪怪,抓了抓脑袋,再一端详,只觉得他面生,顿时谨慎了起来。
“我怎么没见过你?你是哪个房里的?”
竹音飞快答道:“我是沈公子送来的工匠。”
边说还边看向一旁喝茶的时明月。
阿蓉“哦”了一声,正欲向时明月提议让工匠们离府,便听她家姑娘开口。
“族中长老近来动作甚多,还需你替我多加防范,银钱方面定不会短了你,你家公子出什么价,我愿意在此基础上再加一倍。”时明月又看向院中站着的匠人,“他们也跟着一起留下吧,这清泠院若有什么住得不如意的地方,还能有人及时来改。”
金钱诱惑这招对竹音向来没什么用处,他又不是财迷心窍的松涛,只要能留下来,就算没银子,竹音也是愿意的。
“多谢姑娘。”
时明月又同他讲了些近些天要注意的事情,竹音漫不经心地点着头,满脑子全是时明月要招赘婿之事。
等时明月吩咐完,他便带着匠人们一溜烟地离开了,想着得尽快向远在京城的公子通风报信。
竹音走后没多久,阿莲金雀画眉三个姑娘恰巧干完手上的活回来,阿蓉拉着四个人聚做一团,说起方才二小姐传的消息。
“就算是为了逢场作戏,那也是名义上的夫君,姑娘可得好好挑挑。”画眉提醒道。
时明月浅浅一笑,起身走到院中伸了个懒腰活动着筋骨,瞧着今日的天光格外明亮。
“自是如此。明日我便让人拟个名册,可得赶在长老之前好好挑一挑。”
***
京城,遂意楼。
翰林院修撰郭畅喝得酩酊大醉,攥着酒杯赤红着脸仰坐在席上,一双本就不大的眼睛哭肿后只剩一道缝儿。
沈从谦端着茶盏鄙夷地看着他,一身影青色的外袍给他儒雅温和的面容增添了一抹凛冽。
郭畅发酒疯,忽地拍了下桌案,通红着眼睛道:“我待寄柔一片真心,她竟跟着别的男人跑了……”
说罢,又是一阵涕泗横流。
沈从谦揉了揉太阳穴,按耐住性子,却没管住毒辣的嘴,“你后院七八十个美娇娘,发生这等事的可能是会比寻常人大一些。”
郭畅停住了啼哭,抬头看了沈从谦一眼,忍不住哭得更厉害了些。
“封子逸你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就能保证自己心爱的女人不跟着别的男人跑了?”
沈从谦双臂抱胸,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自然能保证。”
郭畅抹了把眼泪:“我不信。”
沈从谦:“爱信不信。”
郭畅:“赌什么?”
沈从谦:“我若输了,就算靠色诱,也帮你把姜寄柔抢回来。”
郭畅拍案而起,“封子逸你敢!”
沈从谦耸了耸肩,一副蛮不在意的样子,“郭畅兄何必这般激动,你又没有机会赢……”
郭畅强忍着咽下这口气,想到寄柔已离他而去,两腿一软又“扑通”一声摔回椅子上哭哭啼啼。
沈从谦同他争得口干舌燥,抿了口清茶后瞥了眼颓然的郭畅,不耐烦道:“堂堂翰林院编撰,当年殿试的榜首,如今只想着儿女情长吗?”
秦王的势力已伸开了爪牙,前段时间朝中一群有志之士看破秦王的谋划,当众戳穿秦王的嘴脸,当天夜里便被发现暴毙家中。
近几天城郊屡现成群的陌生面孔,想来就快逼近秦王谋权篡位之日了。
郭畅听后拿着手绢擦了擦脸,沈从谦瞧着手绢上绣着的花鸟翻了个白眼。
“据我所知,京城附近已全是秦王的手下,想从这里寻求突破已没有可能。”
谈起家国大事,郭畅立马变了个人。
他又言,“只怕还得寻京外其他州县的帮忙才有转圜的余地。”
沈从谦点头,郭畅所言同他心中想的别无二致。
“若说其他州县……”郭畅思忖,“子逸为何不寻求淮县周边各世家的助益?”
沈从谦点头,淮县乃前朝皇城所在,百年内世家云集,若能争取到淮县世家的助益,确实能同他们里应外合。
只是当前淮县无人管辖的荒林里匪患频发,各世家忙于剿匪,未必会有余力愿意帮他们……
正是一筹莫展之际,松涛急匆匆地敲了敲门,“公子,竹音传了封信来。”
沈从谦连带着郭畅皆心神一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