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的闻林无语得想把路舒吊在解剖室的天花板上,然后用解剖刀一刀一刀地弄死这个见色忘友的狗东西。
申语情点开微信扫一扫,对准桌角贴的二维码扫描,“你经常和别人来吃?”
路舒也跟着扫描了二维码,“哪有哪有?那是我朋友,市局的法医,我是百分之百的单身,你就放心吧。”
“我为什么要觉得放心?”她抬起头来,一头雾水地看着路舒,“路队的人品,我还是相信的。”
路舒在手机上咔咔点了好几盘牛肉,还都是一盘就价值快三位数的牛肉,申语情瞧见的时候心都在滴血,她好想把那几盘贵的要死的牛肉给删了。
但自己明明答应了要请别人吃饭,那申语情也就只能硬着头皮请吃饭了。
路舒掀起眼皮,将视线偷偷挪到对面认真点菜的人身上,装作不经意地询问:“申检有谈恋爱吗?”
“没有谈过。”
申语情以前天天努力读书,周末还要去上补习班和兴趣班,上了大学又是参加各种活动和比赛,进了检察院就没日没夜地加班,哪儿来的时间去谈恋爱?
甚至连认识志同道合的人的时间都没有。
她的嘴角不禁上扬,路舒将手机放下,“我就点这些了,你看看你还有什么想吃的?”
就点这些?
申语情点开菜单详情栏,默默数了数她点的菜品,总计有六样菜,而且全都是荤菜,什么牛舌羊羔肉鲜切吊龙鲍鱼啥的,可谓是尽挑上等食材。
价格也确实非常上等,不过看打版图还挺不错的。
由于这几样加起来价格也够高的了,申语情也就没再多点什么了,下了单后,她靠在椅背上,双手合十插在腿间,脑袋低低地垂着,看起来心情不是特别好。
路舒注意到她情绪不高,就拿起一旁的酸梅汤给她倒了一杯,“还不舒服?”
“不是。”
“那为什么心情不好?”
申语情单手撑着脑袋,歪歪扭扭地坐在椅子上,浅浅叹了口气,“没有,工作上的事情。”
“陈焕东的案子很棘手吗?”路舒又给她剥了个橘子递到面前。
她用手捻起一块橘子,含进嘴里,不知是橘子太酸,还是心里太苦,申语情弯着腰,两手捧着脸蛋,眉头紧紧蹙起,她摇摇脑袋,“不是他的案子,是另外一个人的。”
路舒两手分别搭在椅子的扶手上,“方便和我聊聊吗?”
她想着反正这件案子此前也被报道过了,等之后法庭也是要公开直播的,所以也就和路舒聊了聊。
“有个嫌疑人他杀死了霸凌自己的人,他之前本来已经签了认罪认罚具结书,但是现在又提出上诉,因为他觉得自己没有错,他的律师也是想要无罪辩护。我今天也问了他好几个问题,他从不觉得自己有错,他说他如果不杀了死者,那死者就会把他霸凌致死,但他就是杀了人,事实就是他犯了罪。”
说到这儿,申语情用手拨了拨头发,“但其实我也觉得他这样做没有犯下什么天大的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因为死者其实已经渐渐危害到了嫌疑人的生命,他也算是一种保护自己的行为。可是根据法律,顶多判个过失杀人。”
虽说路舒的工作不是给人量刑定罪,而是破案抓捕犯人,但也见识过不少案子,人情冷暖尽在其中,有的时候路舒也觉得这个罪犯杀人好似情有可原,但转念一想,他是罪犯,也就是犯下了罪的人,就算再情有可原也不可以共情罪犯。
她明白这种感觉。
“所以你是在怀疑自己的专业能力,还是觉得自己内心的天平失衡了?”
恰巧此时,服务员把她们俩点的菜端过来了,将盘子一一放在桌子上,路舒用公筷将那些牛肉放进沸腾的锅里去煮,她抬起双眸,认真地等待着申语情的回复。
申语情端起方才她给自己倒的酸梅汤,只轻轻抿了一口,“我不知道究竟什么才算正义了。办了这么多案子,还会产生这种迷惑,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
“不奇怪啊,这很正常。正义这种事情太抽象了,没有一个非常具体且正确的定义,我们要做的就是做到程序正义就好了,你也只需要做到你份内的事情就好,定罪是法官的事情,你别多想别内耗。咱们还指望着申大检察官维护社会公平正义呢!”
申语情被路舒最后一句话逗笑了,她将杯子递到路舒面前,“路队可就别拿我开玩笑了,碰个杯吧。”
路舒莞尔一笑,举起玻璃杯,砰的一声杯子相撞。
“申检,那你有谈恋爱的打算吗?”
申语情抄起筷子,从锅里揪了一块煮熟的牛肉,她将牛肉放进蘸碟里面,裹上了几粒小米辣,她没急着回答路舒的问题,而是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不知道,随缘吧。”
她现在只想好好赚钱买房子。
“对了,这在外面,你就别叫我申检吧,就直接叫我名字。”
“行。”路舒一字一顿道,“申语情。”
听她这么叫自己,申语情怎么觉得有点奇奇怪怪的呢?
路舒夹了一块牛舌,牛舌劲道有嚼劲,她一边用力嚼着,一边含糊不清地试探:“假如有人在追求你,穷追不舍的那种,你会答应和她在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