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正趴在摇篮旁观察弟弟妹妹睡姿的顾谨安一个控制不住,大大的打了一个喷嚏,巨大的喷嚏声中,摇篮里睡乳小豚的孩子们只有谨宁哼唧着翻了个身继续沉睡,谨泰则完全没有动静。
可真能睡啊……
顾谨安收回想要拍哄他们的手,尴尬的摸了摸自己还有些发痒的鼻子,忍不住回忆自己幼崽时期是否也如这般能睡。
“可是着凉了,怎么好端端打起喷嚏来了。”
听到动静的江娘子亲拿了一件搭在床沿上的小袍子过来披在他的身上,又担忧的用手掌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
“娘亲,我没事的,就是刚刚鼻子痒了一下。”
搞不好是他爹又在背后蛐蛐他,想想自己离开时他和常秀才同样意味深长的目光,他觉得很有可能。
这猜测自然是不能对他娘亲道的,搞不好要挨训,别看他整日没事就和他娘告状,那可都是基于确有其事的情况下,他娘也乐得看他们父子打闹,要是未经证实就恶意揣测的话,门口的细竹条可不是开玩笑的。
拢了拢披在身上的衣服,发现又是一件从未见过的衣服后,他忍不住瞪圆了眼睛:“娘亲,都说让您别给我做衣服了,多伤眼啊。”
一想到之前自己还错以为娘亲做绣活是为了补贴家用,直到不久前新鲜出炉的衣服和书包他才知道自己错的多离谱,感动是真感动,但心疼也是真心疼。
针线活多伤眼啊,他爹都努力得没让娘亲做活补贴家用,他又怎么好意思让她为自己做这么伤眼的事情,当即就缠着江娘子让她不要再给自己亲做衣服了,可惜又一件新衣摆在眼前,显然自己的当时的话并没有被他娘听进去。
“就一件衣服,能费多大劲儿,来,转个身给我看看合不合适。”此刻江娘子对他的话依旧不以为意,针线活她自幼做惯了的,甚至现在动针的地方还没有闺中多,而且除了针线更没旁的事儿,哪里就有儿子眼中这么辛劳了。
“娘亲!”
看着再次鼓起腮帮的儿子,江娘子忍不住用手捏了捏他两边的脸颊。
瘦了,可见最近学习的确辛苦,得让翠羽弄点好菜给他补补。
“累了一天,饿了吗?要不要吃点点心?”
“娘子怎知我刚做了山药糕,可怜我还想吃个独食呢。”
端着盘子进门的翠羽闻言就是一笑,将手中的三足盘往他眼前一递,点着红梅的糕点整齐叠放在白色的瓷盘上,正如雪地里的红梅一样诱人。
让原本想说不饿的顾谨安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糕点的香味飘得满院都是,还能让你吃了独食不成,快快端来让我先吃一块。”知她是顽笑之语的江娘子也顺着打趣,见她当真将盘子呈到自己眼前,忍不住又笑骂道:“你个促狭鬼,明知我最近食饮有节还故意来诱我,没看到有人连口水都流出来了吗?”
“哎哟,还真没发现我们安哥儿口水都快滴到弟弟妹妹脸上了,快拿块糕点咽咽。”
“才没有淌出来呢,而且翠羽姐姐你声音太大了,会把弟弟妹妹吵醒的。”被看破心思的顾谨安恼羞成怒。
“他们也该醒了,尤其是泰哥儿,都睡了快两个时辰了。”探眼看了看摇篮中睡得雷打不动的孩子,刚刚还因调侃顾谨安心生愉悦的翠羽又忍不住叹气,不出意外的话,这两孩子今晚又要扰她清梦了。
“睡这么久!”闻言顾谨安也是吓了一跳,回忆自己此前去书房的路上似乎只有谨宁一人在外,刚刚打喷嚏时被惊动的似乎也只有谨宁一人,当即顾不得江娘子和翠羽震惊的目光,伸手就到了顾谨泰的鼻子下探了探。
“呼,还有气。”温热的鼻息喷在手上,让他刚刚猛然提起的心缓缓下降。
“瞎弄什么,泰哥儿一向爱睡你还不知道。”被他这一举动弄的哭笑不得的翠羽趁他没说话前塞了一块山药糕到他嘴里,“趁热吃块糕点吧,松墨一早寻摸来的野生山药,夹的是去夏才糟的梅子酱,如今吃味道刚好,你小孩也不怕克化不了。”
被塞了满口的顾谨安瞪圆了黑亮的杏眼,有心张嘴想要控诉翠羽几句,无奈口中没有多余的空间,只得用手拿住糕点,顺便把嘴里的快速咀嚼咽下去,以便腾出空间来说话,只是当糕点的绵柔和梅子的酸甜在齿尖绽开之后,他原本瞪圆的双眼就如小猫一样惬意的眯了起来,顾不上说话的三两口吃完剩余的糕点,又伸手向盘中拿去。
“娘亲,你也吃,梅子味酸酸甜甜的是不会把人吃胖的。”
往自己嘴里塞的同时还不忘给江娘子也递了一块。
“哪有这样的歪理。”话虽这样说,江娘子还是伸手接过了儿子递来的糕点,只是看到其上被他捏出的指纹,愣了片刻问道:“你刚刚进屋之前,有没有洗过手。”
“……”这话把吃得正香的顾谨安问沉默了,他何止进屋之前没洗过,往前倒推半个时辰也没洗呀,他爹赶鸭子上架的举动,哪里还有让他洗手的时间。
“娘不饿,待会儿再吃。”见儿子沉默不语,江娘子轻咳一下就用帕子将糕点包裹起放在一旁,又担心儿子察觉到她的嫌弃会伤心,迅速拉着翠羽转移了话题。
“书房里可送过了。”
“送过了,但常老爷先行了一步,五爷吩咐松墨往他家送去了。”
所以他爹没得吃,竖着耳朵听了一句的顾谨安默默加快自己的进食动作,就他爹今日给他造成的心灵伤害,他就算撑死也不留一个好吃的给他。
至于洗没洗手的问题,他只能安慰自己不干不净吃了没病,这么多年学校食堂都挺过来了,还会被一个小小的没洗手撂倒,他又没做啥不干净的事情。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