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兰这才满意:“乖。”
等沈兰离开,房中也只余二人,沈溪渔坐在塌边,左手端着碗,右手握着汤匙舀起一匙燕窝粥低头仔细地吹了吹然后将其喂入沈溪知的口中的模样挺像那么回事,只是小孩的手掌太小,端着那碗仿佛随时都要摔了似的。
沈溪知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小孩的身上,这事做得既细致又认真,其实吃了几口他便吃不下了,又不忍拂了了小孩的意便硬生生用了半碗:“晚些再喝药,我们说会闲话好不好?
岁岁是什么时候醒的?身上的伤还疼吗?”
沈溪渔照旧牵过沈溪知的手在掌心写下:大半个月前太医诊治过后几个时辰就醒了。已经好了,不疼的。
沈溪渔又复抬眸看向沈溪知绽开一个笑来。
小孩的身体状况当真不错,不像自己竟睡了这样久。只是怎么能不疼呢?平日里那样娇气,遇见这样的事却偏偏表现得这般坚强,或许是不想让自己担心吧。
“这是哭了多久,眼睛红成这样,不会疼吗?”沈溪知语毕又调转了个话题,“日后遇见这样的情况你要做的是先保护自身的安全,而不是冲上来替旁人挡刀,知不知道?”
沈溪渔目光闪烁,显然是不想答应。
沈溪知了然,遂没好气道:“你是我弟弟,不是我捡回来用来挡箭的盾牌,若有下次,我就不要你了。”
沈溪渔这才别别扭扭回道:以后不会了。
“之前江太医替你看过说你是能说话的。”沈溪知想起了小孩的情况又问道,“前几日回京,沈兰他们可找过旁的医者替你瞧过?”
沈溪知颔首:已经看过很多大夫了,哥哥,对不起,我大概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开口说话。
“可真是小哑巴了?你叫我一声哥哥,又同我说什么对不起?”沈溪知无奈,他很想将小孩抱进怀里安慰,只可惜没有那个力气,他同小孩介绍道,“沈家是当地有名的世家,只是我这一房在几年前分出去了。
如今家中人口并不算多,除了我以外,还有我姐姐沈朝沈暮晚,我表妹叶裳。
剩下的都算是家丁,大概有数十人。
等过些日子我身子好了,再带你去认识他们。”
沈溪渔眼中的疑惑更甚:分家?
倒也不算是分家,而是他们这一支直接在族谱除名。至于缘由,顾命大臣又岂是这般好做的,历史上得以善终的有几人?祸及全族的倒是不少,这是未雨绸缪,假如真的有那么一日,死的只有丞相府而已。
只是这些沈溪知不想同沈溪渔说,沈溪渔这个年纪就应该无忧无虑的:“还是同你说说我的姐姐和表妹吧。
沈朝其实不是我爹娘的孩子,是从我二叔父那里过继过来的。
爹娘年少时相知相许、他们的感情很好,只是婚后十余年都不曾孕育子嗣,说是阿娘幼年时落下的病根,此生怕是难有子嗣缘了。
太医瞧过也开了许多方子仍是无果,后来他们便从二房那过继了个孩子过来,也就是沈朝。
沈朝比我大十余岁,她早些年嫁过人,只是遇人不淑便和离归家了。
而叶裳她爹娘早年战死沙场,便将她接了过来一直养在府上,如今也快到了及笄的时候。
你们的年岁相仿,想来也聊得来些……”
沈溪知斟词酌句、挑挑拣拣地说着,他没说的是他阿娘本就身子孱弱,更是在年逾四十的年岁怀了孕,大夫们都劝她不要那个孩子,可她仍是将自己生了下来,哪怕从此以后会落下病根,哪怕生产的过程九死一生……
沈溪知被千宠万爱着长大,也曾狂妄到不知天高地厚,因为他知道哪怕天塌下来了,也有爹娘替他撑着,后来呢?后来……
仿佛又一团温热撞了过来拉回了沈溪知的思绪,沈溪知低头一看,原来是沈溪渔钻到了自己的怀中,还刻意地避开了自己的伤处,那毛绒绒的脑袋蹭在沈溪知的脖颈处,有些痒意。
沈溪渔告诉对方:哥哥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
好温暖啊,就是有些重了。沈溪知如是想,言语中蕴着笑意:“将汤药拿来吧,用完药后小渔陪我睡会好不好?”
沈溪渔刚爬上来又跳下了床,将暖水釜中的汤药倒了出来喂给沈溪知,末了还往沈溪知口中塞了块蜜饯,那双鸳鸯眼眨巴眨巴好似在邀功。
猝不及防的举动使沈溪知微愣,随后生出稍许的无奈来,这是将自己当作小孩哄吗?不过这感觉倒也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