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裳蓦然生出了许多感伤来:“哥从小就生得好看,就像岁岁一样。
但他并不注重打扮,相较于其他世家子身上的饰物衣着何止是单调?
是他十八岁那年状元及第,琼林宴上先帝赐花。
回到家中后姨母见了说他簪花好看,那时候他还同姨母犟嘴来着。但也许是姨母的这么一句话,让他在姨母去世后便有了簪花的习惯。”
听及此处沈溪渔不知所言,他过往做的所有的事情都是抱着让沈溪知更喜欢、更心疼自己的目的去做的,这是第一次他生出了名为心疼的情绪,却不知该怎么抚平对方的过去。
沈溪知是我的,包括他的身体,他的喜怒哀乐,更不容许任何人欺负他。沈溪渔想,或许我可以尝试治好他。
虽然在此之前,沈溪渔从未学过治病救人就是了,但如今沈溪知的身体每况愈下,其实是撑不过十年的。
孔明锁叶裳到底没能拼完,她随手将木块收拾到了书桌的一侧问沈溪渔:“岁岁要留下来用膳吗?”
“不用啦,谢谢叶裳姐姐。”沈溪渔拒绝得果断,“我要回去陪哥哥用饭~”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叶裳做出一个伤心欲绝的表情,“我知道岁岁来找我只是为了了解你哥哥的事情。”
叶裳一语中的,沈溪渔却拒不承认:“我也是无聊所以来找叶裳姐姐玩嘛,叶裳姐姐这么想我那我以后就不来了。”
明知沈溪渔满心只有沈溪知,可听他这么说,叶裳总觉得是自己错了,急忙道:“是姐姐错了,姐姐给你道歉。
岁岁怎么能不来呢?岁岁不来的话姐姐会很难过的。”
“叶裳姐姐不难过不难过。”沈溪渔将一块杏脯塞进了叶裳的手中,眉眼弯弯,“叶裳姐姐吃。”
叶裳看着手中的杏脯微愣,而后用另一只手捏了捏沈溪渔的脸颊:“好了好了,姐姐不难过,去找你的哥哥吧,到时候肚子该饿了。”
“那……叶裳姐姐再见。”沈溪渔看似依依不舍,实则脚下生风。
叶裳看着沈溪渔远去的背影有些哭笑不得,心道:罢了,有岁岁陪着表哥,表哥或许也能开心些,省得那般夙兴夜寐。
金乌西沉,星月初升。沈溪渔借着天上的清辉一路小跑着回到了梨院,寻常这个时候沈溪知已经回来陪自己用饭了,现下却不见人影。
下午的时候沈溪知还命沈竹将温青送了来,许是被政务绊住了,如此想着沈溪渔便去到沈溪知房中等他。
夜色浓重,房中并未点灯,沈溪渔越等越烦躁,愈发控制不住恶劣的情绪滋生:沈溪知身边的人太多了,他怎么能这么忙?到底有多少时间能留给我?到底要怎样让能让他的眼中只有我?是不是他只有死了才能一直陪在我身边乖乖的?把他锁起来、把他锁起来……
沈溪渔整个人没入黑暗之中瞧不见脸上的神情,但若能瞧见的话,又哪有半分天真稚气可言,宛若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令人不寒而栗。指甲深嵌进掌心往外渗着血,一滴一滴地落在了地毯上,房间里弥漫着铁锈的腥气……
一条隐匿在阴暗的角落中伺机而动的毒蛇滋滋地吐着蛇信正在耐心地等待着它的猎物。时间在此刻凝滞,不知过了多久,直至门外熟悉的声音响起,空气终于重新流动了起来。
手腕上的铃铛摇曳,沈溪渔小跑着去开门。
房门发出沉闷的声响,月光争先恐后地闯了进来。
沈溪渔跌入沈溪知的怀中,撞红了鼻尖,他一抬头便委屈地红了眼眶,将自己的手捧给他看,哭诉道:“哥哥,手疼。”
听说小孩下午课业未完就跑去找叶裳玩了,本想着教育一下却在瞧见小孩鲜血淋漓的手时便乱了心神,沈溪知连忙取出帕子来为他擦拭:“谁干的?”
哥哥的注意终于又在我的身上了,沈溪渔心满意足的想。
“是岁岁自己不小心掐的。”沈溪渔心虚地看了沈溪知一眼,撒娇道,“哥哥呼呼就不疼啦。”
掐成这样,又岂能是不小心?沈溪知不动声色,他吩咐沈兰道:“去取金疮药和剪子来。
小猫爪子太利,该剪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