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净了身的,教他看见这些作甚?”许琛很快收拾利落,又坐回到床旁,却见夏翊清依旧如刚才那般躺着,竟是连寝衣都不曾系上。
“是累了?还是让我伺候你穿衣?”许琛抚过夏翊清脸颊,“你今儿这是怎么了,又害羞了?”
夏翊清伸手勾住许琛腰带,问道:“你还要等到何时?”
“总之不是现在。”
“你到底在想什么?”
许琛轻声叹息,握起夏翊清的手,道:“翊哥儿,我怕你会悔。”
“我十七了。”夏翊清看向许琛,认真说道,“我清楚自己的内心,也能为自己的决定负责。”
“是。可我总能想起江宁府那些孩子,我……我怕伤了你。”
夏翊清:“你怎的就觉得是你伤了我?”
“难不成你要跟我比试一场,分个上下吗?”许琛笑着反问。
夏翊清把手搭在许琛腰上:“你不舍得的。”
“我当然不舍得。”许琛温柔地抚摸着夏翊清,“你这次要休养到什么时候才好?马上就午时了,还不醒来吗?”
夏翊清摇摇头:“原本今日就不会醒来。”
许琛眉头轻蹙:“你这又是要做什么?”
“我既然做了这么大一出戏,便不能草草收场。”
“歇一歇不好吗?”许琛疼惜地说,“想得多容易老啊!”
“小叔这话我已听了很多遍了。”夏翊清轻拽薄衾,闭目枕在许琛胸侧,身子愈发酥软,“若是能一直这样下去该多好。”
“累了便睡,不必撑着了。”
晟王府。
许箐将茶盏推到即墨允面前:“即墨院首怎么想起我了?夏祌没给你派任务?”
即墨允接过茶:“原本想去寭王府的,结果你侄儿在,我怕听见什么,左右也无事,就先上你这里讨杯茶。”
“一早我收到琛儿的信,说让我替他遮掩一下,我就知道他去寭王府了。”许箐笑了笑,“你也是,昨儿那一场折腾,纵使四郎心中有数,也毕竟是伤了自己,琛儿肯定会去的,你怎么还这么不懂事?”
即墨允瞪着许箐:“你懂事?你懂事你能跟子隽光天化日的在家做那种事情?”
许箐放下杯子道:“你讲不讲道理?我在自己家做什么你也管?我还没说你这翻窗溜门的习惯呢,你反倒怪起我来了。”
“那可是白日里……”
“白天怎么了?你就没在白天……”
“我没有!”即墨允立时打断道,“从来没有!”
许箐难掩笑意,说道:“你再等一等,最快年底,最晚也不过明年五月,你必定如愿。”
即墨允惊讶万分,问:“你怎的知道?”
“我就是知道。”许箐起身从桌上拿过一张纸交给即墨允,“你把这个消息交给夏祌。”
即墨允接过之后粗略看过,微微皱眉,问道:“这样可以吗?”
“我从不作假,你自可以去查。”许箐道。
即墨允不再多问,将那纸收起,而后同许箐说起了在宫中与天家的对话。待复述过后,即墨允说:“那日宫宴之后,夏祌的态度明显变了,事到如今,你确实不想再推一把吗?”
许箐盯着即墨允看了片刻,问:“你去了趟阵前,是伤到脑子了吗?”
“……”
“你跟四郎折腾这大半年,确实让他与西楚做了了断,但血脉是切不断的。以夏祌的性子,他绝不可能让有西楚皇室血脉的孩子登上皇位,哪怕那孩子姓夏。我让你跟夏祌说的话,你是没说?还是没想明白?”
“我……”即墨允一时语滞,半晌才说道,“我以为他是真的愧疚了。”
“愧疚是真,后悔也是真,但这与皇位无关。四郎……”许箐轻叹一声,“哪怕他有经国之才、雄韬伟略,此生也绝无可能坐上皇位。”
“是我想多了。”即墨允无奈摇头,“我总还想着当年你说过的那个清明盛世。”
“小时候说的疯话,不必当真的。”许箐和缓一笑,转了话题,“那个甘崇现在如何?”
“在御史台还算勤勉,你怎么突然想起他了?”
“户部。”
“你莫要逗我了。他如今只是从六品,就算有个宣政阁待制的贴官,也不可能直接领户部事的。”
许箐道:“魏拓贪墨,户部左右侍郎即就算没有参与,也有个失察错漏,调转贬官是逃不掉的。户部这次裁撤动了根基,就你我所知的已有十余人,现在已经九月中了,明堂会审怎么也得持续到十月,那时距离年底封账不足两月,户部没人领事,可能吗?”
“朝中还有旁的人啊,甘崇刚入京不满一年,怎么就会……”即墨允停顿片刻,道,“我明白了,就是因为他刚入京不满一年,朝中根基不稳,且他有出身,懂庶务。”
许箐含笑点头:“还有,他敢当着江宁府所有官员的面直接说骁骑卫不能干涉朝政。就这一点,他就赢过了其他朝官。户部在魏拓手中太久,下面的官员即便并未参与贪墨,也定然是耳根软,手里松,此时正缺一个甘崇给他们正正骨。”
“如今朝中一部分官员已偏向宏王,魏拓既下来了,这户部就绝不能再落回到宏王手中。如果真的是甘崇代领户部事……”即墨允抬头看向许箐,“这朝中难道真的要开始清洗了吗?”
“或许吧,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