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仅仅是微微的触碰,恰似星星之火,堪堪燃起一丝微妙的涟漪,恰逢车身颠簸,不过仅仅是指尖不经意的点触,所以南时禾并未放在心上。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手指太过冰凉,她总感觉刚才那一下触碰格外炽热,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逼得她下意识地蜷缩起手指,心脏也不免一阵慌乱地跳动。
南时禾那双漆黑明亮的眸子,此刻闪过一丝不自在,她缓缓低下头,身子也微微往旁边挪了挪。
过了一会儿,她轻咬着唇,心中不免有些纠结。南时禾偷偷地用余光打量着魏云亭,却见那男人正靠着椅背,轻轻揉弄着眉头,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这时,不知为何,南时禾只觉心情如坠入冰窖,渐渐涌起几分沮丧。
她收回视线,轻轻皱起眉,那睫毛宛如沮丧的蝴蝶,轻轻颤动着,显得破碎而又惹人怜惜。
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南时禾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心情杂乱如麻,烦躁地望向窗外。
窗外形形色色的路人身影不断闪现又消失,不变的是秋日的金黄与脚下的道路,这景象让南时禾越发心烦意乱。
南时禾咬着牙,只觉得浑身都不舒服,便打算调整一下坐姿,缓解心中的郁闷。
然而,她的手刚落下,便触碰到一种奇怪的触感,指尖关节撞上一片温热,如火炬般炽热,还带着几分硬感,南时禾一时间愣住了。
紧接着她反应过来,这是一只手!
南时禾猛地转过头,愣了一瞬,只见两只手就这么交叠在一起。
等意识终于回笼,南时禾心里一惊,本能地抽回手,不久前刚做的美甲在对方虎口处划出半道白痕。
她一时有些懊恼自己的冲动,抬头望去。
只见车辆飞速行驶,魏云亭的下颌线在明暗交替中依旧轮廓分明,喉结的滚动牵扯出线条的微妙变化。
南时禾看不清他的脸色,便只能就近观察他的双手。
低头看去,那整只手每一寸骨骼的弧度都异常精致,仿佛是被造物主精心雕琢一般。
南时禾看了一会儿便收回视线,只觉得刚刚触碰过的手心仿佛着了火一般,心脏也砰砰直跳。
她这才意识到,这人的臂展极长。
最重要的是!这人手的位置都超过了中间的位置!
那这就不能怪她了吧……自己也不是故意的…
南时禾局促地扣着手指,一阵尴尬袭来,她又往车门旁靠了靠,刚刚的沮丧心情如轻烟般消散,如今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时,南时禾听见一阵衣物摩擦的细碎声响,只见男人的手又伸过来一些,然后——
拿走了南时禾身边不远处的眼药水。
南时禾:“……”
就为了这?就这?!!
南时禾看着男人当真没有关注自己,自顾自地开始滴眼药水,脸上的表情变化可谓精彩纷呈,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好尴尬……她刚刚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有没有一键失忆的高科技?她现在尴尬得简直没了边。
南时禾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装作自己有事可做,下意识地摸口袋找手机。
这时,前面车座的两个人也不安分起来。
季珠荷先是调整了一下位置,然后悄悄凑近马柏哲,小声说道:“他不是早就把手放那儿了吗?现在这是干什么呢?”
马柏哲先看了一眼车内后视镜,发现这俩人面色如常,又把车内的音乐声调大,这才凑近季珠荷,开口道:
“可不是嘛,人家没靠边的时候,他就能摸到眼药水了,我还以为他在那闭眼沉思、装深沉呢,纯属故意的啊。”
季珠荷撇了撇嘴,摇摇头,八卦的语气十足:“啧啧,你说这俩人没咱俩可就完蛋了,南时禾也是,换做是我就直接摸上去了,送上门的机会都不把握。”
马柏哲努力稳住表情:“人家也得保持形象啊,还是矜持一点更好。”
“你说得也是……”
南时禾在后排,拿着手机不断刷新软件界面,整个人窝在角落,听着二人的交谈,紧张得瑟瑟发抖。
南时禾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却依旧竖起耳朵认真地偷听着,生怕错过一点细节。
不过,她能听到,旁边的人呢……
南时禾偷瞄了眼魏云亭,只见男人半阖着双眼,一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好像睡着了一样。
那两个人越说越起劲,仗着车内有音乐掩盖,把自己的分析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季珠荷又说了句:“郎有情,妾有意。”
南时禾听到这话时微微一愣,有一瞬间的错愕。
郎有情,妾有意……
南时禾想起魏云亭喝醉的那个晚上,在那之前的酒吧里,她也问过魏云亭为什么不解释。
他说没什么好解释的。
一开始南时禾没仔细琢磨这句话,现在看来,真的是这样吗?
他对自己……?
南时禾紧紧闭上双眼,努力稳住自己的心绪。
马柏哲说得正起劲儿,继续道:“我跟你讲,魏云亭他就是——”
“你俩是不是太闲了。” 声音猛地响起,如同出鞘的剑一般冷寂,割裂了周围一切。
南时禾被身旁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只听男人声音凛然暗哑,说的话没什么语气,却足以在这个坏境中让人心惊。
南时禾表情有些震惊,心狂跳了一下,转头看去,男人刚刚闭起的眼睛睁开,眸子里藏着暗淡的光泽,带着几分阴沉,抬着眼冷冽地盯着前面两个人。
马柏哲:“……”
季珠荷:“……”
南时禾:“……”
马柏哲默默加大了音乐音量。
魏云亭神色如常,扫视着那两个人,过了一会才渐渐收回视线。
期间还瞟了南时禾一眼,神色冷冷。
南时禾猛地回过脸,避开视线假装睡觉。
过了许久,南时禾觉得自己脖子都扭僵了,依旧在当缩头乌龟。
虽然窝囊,到管用啊。
结果最令南时禾最没想到的,是那俩人的聊天还没结束。
季珠荷又悄悄道:“可恶,这人居然听见了。”
马柏哲:“这谁能想到,他突然就说话了。”
季珠荷:“刚才聊到哪了?我说到郎有情、妾有意了。”
马柏哲:“你等我想想嘞。”
南时禾:“……”
这俩人嫌命长啊!
一阵交流,还未结束……
*
等到南时禾他俩小区时,天色已经不早,黑云低垂着压着天空,夜晚给如今的景色带上几分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