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能休息几天了。”
刘迹用西装外套盖住自己的脸,双手交叉在胸前。
易从安目视前方,握着方向盘的手收紧。
“要不要出去散散心,这几天温度降了一点。隔壁市开了花展,感兴趣吗?”
刘迹的声音从衣服的夹缝中传出来,因为疲惫,难得的带了些孩子气的童音。
“小安想出去玩了啊,可以啊,地方你定,我来付钱。”
“我出,我有压岁钱。”
西装外套掉到地上,易从安从前视镜看到刘迹用手背挡着双眼,躺在后座吃吃地笑。
“小安现在是大老板了。”
“但这次不能用你的钱,我来报销。你和周舟一起去好吗?你一个人我不太放心。”
这是假话,刘迹从来没有不放心易从安的独立能力,他只是担心易从安一个人会不开心。
易从安听到周舟两个字就像吃了陈年臭鸡蛋,兴致全无。和他一起去旅游,不如带两根绳子出去找棵树杈子上吊死。
易从安黑着脸:“那我不去了。”
“为什么啊。”刘迹百思不得其解,“你们关系不是挺好的吗?他也有空。”
易从安说:“你看错了,我们关系一点也不好。”
刘迹说:“总要有个原因吧。”
这是刘迹第一次从易从安嘴里听到他对某个人表示明确厌恶,但他讨厌的人在刘迹看来并没有什么值得讨厌的点。
易从安今天本就被周舟的下等做派气得不行,索性破罐子破摔。
“我们高中暗恋同一个人。”
这句话如夜半的春雷,炸灭了刘迹大脑里最后的困意。
“谁啊,我认识吗,你为什么从来没和我讲过?你高几的时候?我出国前还是出国后?你当时表白了吗,有没有早恋?那个女生长什么样子?我见过吗?是你们班上的同学吗,你们现在还有没有联络?小安,你说啊,我一定会替你保守秘密的。”
但不管刘迹如何问,如何坚持,易从安都闭口不谈,拒绝沟通。
“绝不可能告诉你。”
刘迹被易从安的决绝伤透了心,他回家抱起布丁,把布丁当成暖宝宝贴在胸口,嘴里还不停地喃喃着:
“好心人小安快点告诉我吧。”
易从安路过的时候还不忘补刀。
“绝不。”
今天的中饭是刘迹下厨,花费一小时煮出来的色香味具无的番茄鸡蛋面。
刘迹在做饭这方面,有种越努力越可怜的心酸,他平时随随便便煮的面尚且能吃,但一旦他动起真格来,世界上就会多一样全新的难吃菜系。
煎蛋是黑的,番茄煮成了巧克力色,该生机勃勃的青菜有一片算一片都焦黄,面条们紧紧相拥,像是死了百年后被挖出来鞭尸的木乃伊。
吃之前易从安特地拍照留念发到朋友圈。
易从安:【图片】某人的旷世奇作。
刘迹给他这条动态秒赞,并留下珍贵评论。
刘迹:我的【握拳】
易从安忍着口渴把刘迹煮的齁咸的面吃光,然后勒令刘迹从此以后少进厨房,就算做饭,绝对禁止他本人做出任何灵机一动的冲动行为。
刘迹老实答应。
吃完饭,刘迹洗完澡就进房间补觉。他这几天的平均睡眠不到四小时,松懈下后脑中紧绷的线条断开,沾床就睡。
易从安收拾完碗筷,带着布丁去书房画画。布丁这猫也是个十足的两面派,它默认这个家里易从安是老大,跟着易从安它就不吵不闹,颜料摆在它面前它也不会乱动。
换成刘迹就是完全相反的场景。
画到一半,易从安听到刘迹放在客厅的手机在响。
易从安放下画笔准备出去接,铃声又停了。他接着拿起画笔继续,过了二十分钟,外面的电话又铃铃铃地响。
这次易从安听到铃声后第一时间放下笔走出去,拿起茶几上震动的手机。
来电显示杨子驿。
易从安思考片刻,没接。他把刘迹手机调成静音,然后回到书房继续自己的事情。
刘迹一口气睡到下午七点,拉开窗帘,外面已经是暗影重叠,灯火闪烁。厨房里,易从安系着围裙做饭,满屋子都是排骨海带汤的清香。
“还有一个菜。”
易从安后面长了眼睛一样,头都没回就知道刘迹出来了。
刘迹点点头:“好,我准备碗筷。”
“那个,下午杨子驿老师打来了两个电话,我没接。”
易从安拿着锅铲走出来,油烟机的声音在他背后轰轰响。
“你记得回电话。”
“好。”
刘迹在沙发上找到他的手机,一边回拨电话,一边向着阳台走去。
阳台的玻璃门隔开了他和易从安,透过白色纱帘,易从安看到他微笑的侧影。
他们聊得很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