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舟走过去想帮刘迹扶易从安,刘迹搂着易从安的腰起来,没让周舟帮忙。
“麻烦你帮我开个门。”
“哦,好。”
小胖只差把自己埋进包厢背景墙的缝隙里,用手捂紧身上四处纷飞的毛毛,不想让刘迹看到他的囧样。
刘迹扶着易从安下楼,出了酒吧门口闻到新鲜空气的味道,易从安推开刘迹,趴在一旁的垃圾桶,倒头就吐。
刘迹把身上的车钥匙交给周舟,拜托他去停车场把他后备箱的矿泉水和纸巾、还有纸袋里的干净上衣拿过来。
周舟不敢耽搁,一路小跑去刘迹车上拿东西,拿好东西回来,易从安刚吐完,刘迹扶着他坐在花坛边的石头上。一只手替他把额前的碎发捋到脑袋后,另一只手轻拍他的后背。
“学长,水来了。”周舟拧开一瓶矿泉水递给刘迹。
“谢谢。”
刘迹接过矿泉水,虎口卡着易从安的下巴,一点点把水喂进去,再俯身在他耳边轻声地哄他。
“小安,别咽下去,吐出来。”
易从安半梦半醒间漱了两次口,吐出来的部分液体顺着下巴流到前襟,湿了一大片。
周舟看到刘迹用水打湿卫生纸,认真擦干净易从安脸上和嘴角的污渍,再让他靠着自己的肩膀,拿出纸袋里的新衬衣打开披在易从安身上,慢慢褪去他里面被汗水和呕吐物弄脏的短袖。
做完这一切,刘迹半蹲在易从安前方,抓着他的手腕,让他成功地伏在自己的后背,然后起身,稳稳地背着。
周舟目瞪口呆地看完全程,内心一万个感叹号。
在此之前,他从没有亲眼目睹易从安和刘迹之间的相处模式,今天算是开了眼界。自他小学毕业后,他妈对他都没刘迹对易从安一半耐心。
易从安这小子这辈子走大运了。
“周舟,还需要麻烦你跟我一起把东西拿到停车场。”
“好的学长。”
周舟回过神,提起袋子跟在刘迹身后。
在周舟去拿东西的间隙刘迹已经叫了代驾,到了停车场,代驾先他们一步在车旁边等着了。
刘迹和周舟一起把易从安塞到后座,周舟正想把车门关了,只见刘迹也跟着坐进去,自然地托起易从安的脑袋放在腿上,并扯下车上的小毯子盖在易从安身上。
“周舟,今天麻烦你了,你们也早点回去,到家了和我发消息。”
“好,学长晚安。”
周舟退至一旁,看着刘迹的车渐渐远去。
背着易从安回家的路上,刘迹真庆幸自己只喝了半杯酒,没到醉的地步,还有力气背得动易从安。
走在寂静的小路上,耳边除了夜鹰高一声低一声的嘟嘟嘟,还有易从安平稳又温热的呼吸。
头顶挂着的下弦月亮得晃人,把两人重叠的身影在地上照得一清二楚。
走着走着,刘迹不禁想起上次背易从安的时候,也是这样一个夜晚,只不过那天的月亮比今天圆,比今天亮,背上的的易从安也比今天轻。
那时候的易从安还是个彻彻底底的小孩子,十岁,还是十一岁?刘迹也不太记得清了。
易从安小时候的脾气算不上好,不,这么说还是太保守,他小时候是出了名的难搞小孩。不爱上学,也不爱和小朋友玩,最常听到的消息,就是他又和爸妈吵架了。
刘迹那时候上高中,每次听到关于易从安,这个新搬来的小孩的事情,总纳闷一个小孩怎么可以惹出这么多事。
第一次和易从安说话,是在附近公园角落的跷跷板旁,易从安背对着人行道坐着,看着远处的夕阳发呆。
那天周五,刘迹才放学,心情不错,背着书包坐到了跷跷板的另一边。
“陪我玩会儿,可以吗。”他问易从安。
小小的易从安扭过头,瞪大眼睛看着他,他换了个方向,小手扶稳跷跷板的扶手,脚尖轻蹬。
一大一小在空中晃。
连着三周,每周五刘迹放学后都会去老地方陪易从安玩十几分钟跷跷板。
第四周,刘迹在小区门口碰到易从安,易从安主动叫了他一声哥哥,把手上提着的蓝莓小蛋糕送给了刘迹。
刘迹没有兄弟姐妹,也没有亲近的表兄弟姐妹,更没有和小辈玩的经验,为了回报易从安的小蛋糕,他去超市买了一大堆零食。
运气很不好的是,他买的易从安都不爱吃。刘迹良心不安,又去买别的,易从安很有礼貌地给他回了一个芒果小蛋糕。
一来二去,两人成了小区远近闻名的好朋友,奇怪又和谐。
易从安比刘迹想象中的乖多了,吩咐他的事情他都一丝不苟地做好,在他家写作业从来不发出声响,乖乖做好作业后安静地在旁边看他的漫画书,看完了自己跑回家吃饭。
易从安的奶奶对刘迹的出现不知道阿弥陀佛了多少次,说没有他易从安不晓得还要不听话多久。
刘迹觉得十分奇怪,易从安不是遇见他才变乖,他从来就不是坏小孩。
他的疑问在第一次见到易从安父母后得到了解答。
那是一个普通的周末,他打球回到家,看到易从安的奶奶在客厅里哭,一对年轻夫妻站在她身旁,面无表情地争吵,像一出排练千万次的舞台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