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令正谷方圆数百里都早已被荒废,所以李昂直接把飞机停到了谷底。飞机舱门刚一打开,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就冲了进来。幽幽捂住口鼻道:“这味道,差点儿没噎死我。”
涂柳儿颤巍巍地回过头:“那个……大人……您能不能……?”
“跟在我身后。”孟婆依旧是那副冷清的模样。
风惠然在后面忍不住笑了起来,心说:这人啊,怎么还能装得这么四平八稳的?
谢挚用肩膀顶了一下风惠然:“差不多得了,别□□了。”
“去你的!”风惠然说,“你哪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
“不是我想法多,是你太明显。我跟你说,他们已经开始怀疑了,你最好悠着点儿。大人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身份,你别拖他后腿。”
“我知道了祖宗!”
李昂小心翼翼地问:“大人,这是什么味道?”
孟婆简单地回答了两个字:“战场。”
李昂:“战场的……味道?”
“令正谷这里是当年巫妖大战最大的战场,一共有四位人神、三位妖神在此陨落,神农圣器器灵姜酉也死在了这里。”风惠然说,“战后这里是一片废墟,什么都长不出来,尸体腐烂,但魂魄徘徊不散。都注意点,尤其是老岳和小陈,这里可能会有怨灵。”
陈双宁茫然地看着风惠然:“什么是怨灵?”
“生前含有极大不舍的人,死后的七魄会在环境的滋养下化为怨灵。”涂柳儿说。
谢挚又补充道:“这里不仅人的怨灵,还有妖族和巫族的。动物系虽没有七魄,但会在体内修炼成丹。躯体衰败陨落之后,妖丹巫丹内存着的元神如果带着怨气和怒气,便会让妖丹和巫丹变得难以消散,最终也会变成怨灵。怨灵无固定形态,不过大多数都还保持着生前的样貌,凡人肉眼就能看到,大概就跟鬼片里演的那种透明阿飘差不多。”
“哦……那我不怕,我从小到大就没见过鬼。”
“……”岳屹屾撇了下嘴,“你这话太拉仇恨了,我长这么大见的鬼比人都多。”
“啊————!大人救命啊!”涂柳儿不知看见了什么,尖叫着就往孟婆身后躲。孟婆手起刀落,一只长得奇形怪状的半透明妖物就一分为二了。
“你是仙,仙不怕妖,更不怕鬼。”孟婆说完之后就往前走去。
涂柳儿低声嘟囔:“可是真的好可怕啊……”
孟婆:“当年涂山狐族的祖先曾只身斩杀上万巫族,一身洁白毛发被染成了血色依旧冷静淡然,未曾想今日狐族幼女竟会被一个妖族怨灵吓得失声尖叫。勇气一物,竟也会用进废退。”
“差不多得了。”隋凌呛声道,“你也说了她只是一只幼狐,你又何苦用当年涂黎的标准要求她?谁都不是生来就胆大的,总要给她时间成长。你当年不也……不也用了好长时间才长大吗!”
“别……别……隋凌你别……”涂柳儿吓得直结巴,“别,不至于,大人说的对,我我我、是我胆小,是我的错,你别这么跟大人说话。”
孟婆停住脚转身看向隋凌:“你倒确实长进了不少。”
“……你就阴阳怪气吧!”隋凌挥了下手,“懒得搭理你!”
“最好,你太吵了。”孟婆又继续往前走去。
谢挚无奈出来打圆场道:“我就知道你醒了就得跟大人吵,都过了这么多年了,怎么还不能好好说话?”
“这赖我吗?”隋凌指着孟婆的背影说,“是他先挑事的。有他那么说话的吗?我就问你,我说的……”
“隋凌。”孟婆叫道。
“别叫我!”
“隋凌!”孟婆又叫了一声。
“你刚才不还嫌我吵吗?又叫我干嘛?”
“隋!凌!”
“你————”隋凌抬起头,却发现正前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周身通透洁白的圆柱形器物。而在那器物的侧面有一个类似杯子把手的圆环,圆环之上则“挂”着一个人。
隋凌直愣愣地盯着前方,脸上是震惊、疑惑、难以置信还有……痛苦。
虽然此刻风惠然只能看到孟婆的背影,但是他却感觉到藏在那个障眼法之下的荀酹,正在强忍着自己的情绪。
风惠然认出了眼前这个巨大的法器是神农樽。那么能让隋凌和荀酹都强压心绪,现在正“挂”在神农樽上的那个人,大概不是神农就是神农樽的器灵。
“我操他妈!”隋凌暴怒地往前冲,被孟婆一把拽住。
“你冷静!”
“我怎么冷静?!”隋凌挣扎着喊道,“那是姜酉!那他妈是姜酉!”
“我知道是姜酉!”孟婆也终于不再像以前那样波澜不惊,他拦腰抱住隋凌吼道,“你就没想过他为什么会这样吗?!器灵陨落从来都是消失消散,可姜酉的尸体却挂在了这里!这不正常你看不出来吗?!你给我冷静!”
“你别拦我!我管他正不正常!我不能让姜酉这么挂在那里!你放开我!”
“隋凌!”孟婆直接一拳怼到了隋凌的胸口,打了他一个趔趄,“你他妈给我冷静!如果姜酉陨落之后一直挂在这里,我会不知道吗?!你以为我跟你一样睡了万年吗?!”
“大人刚才骂人了?”
“这还是孟婆大人吗?”
“隋凌和大人在干什么?”
“这也太吓人了吧……”
以上都只是内心活动,实际上特案局的人都傻在了原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风惠然想上前,却又碍着身份不能上前,谢挚则是完全呆掉,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许久之后,孟婆终于抬起手,将姜酉“摘”了下来。
万年时光没有对姜酉造成一点影响,他看上去就像在熟睡一般。风惠然没有上前,所有人都没有动,只有隋凌颓然跪坐在了姜酉身旁。
隋凌颤抖着想要去摸一下姜酉,却又下不去手,最终愤然捶地。
“啪!啪!啪!”凭空响起拊掌声。循声望去,一个身着绿色长衫的男人坐在了神农樽上,那人翘起二郎腿,微笑着说道:“好一出手足情深的大戏,真真是精彩绝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