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招立刻收回拉着风惠然胳膊的手,规矩问好:“大人。”
孟婆的眼神若有似无地从风惠然手臂上掠过:“怎么?我真的打扰你们了?”
“没有!”风惠然立刻说,“大人别误会,英招也是刚来。”
孟婆道:“我没什么可误会的。英招既然来了,就在人间帮忙吧。现在正缺人手,好歹也是妖神后代,总该有点见识。”
“他还小……”风惠然看到孟婆的眼神,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立刻不再多言。
“风局长就这般心疼英招?”孟婆问道。
“没,大人决定就好。”
“幽幽,来一下。”孟婆传音出去,不一会儿,幽幽就敲门进了办公室。
“大人请吩咐。”幽幽道。
孟婆:“去给英招准备一间休息室,鬼月结束之前,他都住在局里。”
“是。”
“你们出去吧,我跟风局长有话说。”
幽幽立刻带着英招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屋内,荀酹褪下障眼法,风惠然立刻上前拉住他的手,低声说道:“宝贝儿生气了?”
“我一个活了二十多万年的老东西,会跟一个还不到一万岁的小家伙生气?”
“那就是吃醋了。”风惠然刮了一下荀酹的鼻头,“吃醋可以,但是吃飞醋就不好了。”
“觉得我说的不对?”
“英招毕竟还是个孩子。”
荀酹摇头:“他不小了。我五千岁的时候早就跟着女娲娘娘行走人间,可以独当一面了;你五千岁的时候也已经是人人敬畏的风大人了。一个孩子如果总在庇护下,那他永远都长不大。”
风惠然搂过荀酹,说:“孟婆大人,能不能实话告诉我,你究竟是吃飞醋,还是说当年的英招真的有什么让你不开心的?”
“没有。”荀酹回答。
风惠然在空中打出一张纸,指着那张纸上正在闪着红光的几个字,说道:“你说谎了。”
“你!”荀酹伸手去拿那张纸,却被风惠然眼疾手快地收了回来。
风惠然道:“我知道你要说血契不是这么用的,但是偶尔让我知道一下老公的心思,也未尝不可。”
荀酹长长地叹了口气,说:“当年天神们有各自的管辖属地,英招所在的槐江山是你的属地,他经常找各种借口将你叫去槐江山,他对你,确实有不一样的心思。最后他能留下一滴血,一半是因为陆吾,一半是因为你。陆吾喜欢英招,英招却一心扑在你身上。当时陆吾拿着英招的血找到你,跪了七天七夜,你眼看陆吾痴心至此,就把昆仑鉴借了出去。或许是昆仑鉴真的承不住妖神的血,又或者是陆吾使用不当,总之英招的血是留下了,但昆仑鉴也碎了。”
“原来昆仑鉴真的是我的。”风惠然道。
荀酹接着说:“虽然昆仑鉴并不是你的本命法器,但终归是你用了数万年的东西,那时又是巫妖大战的关键时刻,你少了一件法器,就少了一分助力。后来我送你入轮回,陆吾主动把昆仑鉴碎片还回来,但你凡人的躯体承不住,也用不了,他就把其中一块碎片炼了给你,就是你现在用的这个。”
“其他碎片呢?”
“都在昆仑山上。”
“那确实是我错了。“风惠然说,“我怜陆吾一片痴心,却没考虑到所救之人的痴心是对我的。我用自己的法器救回了喜欢我的人,你肯定心里不舒服。”
“我没那么小气。”荀酹说,“英招和陆吾都是妖神,当时你已经知道天道选择了妖族,肯定要尽力保住英招,这跟谁喜欢谁没关系。”
“那是当时,现在不一样了。以后我绝对不会再让英招碰我,我现在是有家室的人了,要洁身自好。老公不喜欢的就是我不喜欢的,我保证不再让老公生气,好不好?”
荀酹笑着摇了摇头:“现在的英招也不是原先的英招,他们不一样。”
“一样的,老公觉得一样就是一样。”风惠然揉着荀酹的脸,“不生气了吧?要不我回去买个搓衣板跪一下?”
“别闹了。”荀酹拉住风惠然的手,“我不是跟你赌气才那么说的,我已经让陆判去找当年伏羲大神留下的法阵集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次我们真的需要英招。”
“需要他?”
“这个法阵的关键在于以精、鬼入阵,这没错,但是后土忘记了更关键的内容。”
“什么?”
“精通灵而感物兮,神动气而入微。”荀酹说道,“以精、鬼入阵不假,但是这个法阵的关键其实在布阵者。”
“神?可是后土也是神啊?”
“布阵的只是巫神的影子,可我们身边,有个实实在在的妖神。就算英招只是当年的一滴血,现在又还没有成年,但他毕竟是拥有完整神力的妖神。如果再加上天神神魂的加持,要想接手那个法阵并不难。只要英招成功接过法阵,那么之后的事情就全在我们的掌握之中了。”
风惠然:“我一直想问,那个法阵是不能直接破掉吗?为什么这次要这么费劲?”
“可以直接破掉,但是入阵的鬼就全都得死。那些鬼只不过是到了七月出来溜达一圈,就被莫名吸入法阵成为了阵脚,要是再杀了他们,我们身上的杀孽就太重了。更何况鬼曾经也是人或妖,只是犯了错被罚入鬼道,它们已经身负惩罚,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了代价,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们不能杀鬼。”
风惠然点头:“是啊,七月只捉鬼不杀鬼,就是因为这些鬼并没有违规。看来后土是特意选在这个时候出来布下这个阵的。要么让我们累个半死去捉鬼,要么让我们背上巨大的杀孽被天道惩罚,他好趁这个时候去拿伏羲琴,这后土还真是好算计啊!”
“所以我们不能让他得逞。”荀酹说。
“难怪你现在就让他们去做准备,对了,你要单独跟李昂说的是什么?她还问我来着。”
“我已经跟幽幽说过了。”荀酹端起风惠然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
风惠然见荀酹明显有些闪躲,便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能说的?”
“你就别问了。反正我已经跟他们交代好了。”荀酹又喝了一口水。
“他们?”风惠然愣了愣,而后像是明白了过来,“你让他们俩双修去了?”
荀酹低着头说:“他们的能力卡在现在这个阶段已经很久了,要想面对后土,必须要突破瓶颈更上一层,目前对他们来说最快的方法就是双修。”
“孟婆大人竟然害羞了。”风惠然调侃了一句,然后把头靠在荀酹的肩上,许久之后才轻轻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荀酹说,“四判还没有给出最终的判罚,地魂和命魂暂且都放在道尔宫中,只是这样老金不会再有地魂回门,你们也没机会再看到他了。”
“就算他有地魂回门,我也不会看见他。你让我多看了他一眼,多听了他一句话,已经是格外开恩了,不必再给我更多的。老金做了错事,现在把命交出来,这是他自己做的选择。他说的对,他这一生最开心的,大概就是用那片玻璃划开自己动脉的时候吧。只有那一刻才是真的遵从了他自己的意愿,既然是他的选择,我尊重他就是了。”
“可你还是难过。”
“难过是肯定的,但难过也是无用的。如果连我都被情绪左右,还怎么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