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分了,相亲黄了,工作没了。
新房子刚租没多久,押金,中介费,网络费,零零总总,花了不少。
兜里本就没几个钱了,还有一个无处说理的巨额索赔,要知道真要打起官司,她的对手可是骆氏顶级的法务团队,胜算多少,可想而知。
这个金额,哪是靠打工挣钱能还得起的?
并且按着那个律师的意思,她同样不能去其他同类公司。
这无疑是断了她在此行业的路。
天要我亡。
失业的岳花林拉开窗,生无可恋地看着楼下的青翠。
听觉系统中不受控制地出现了一个不属于她的声音,音色讥讽又嘲弄,正毫无顾忌叫嚣着:“跳啊!”
这个声音一遍遍地重复这句话,响度一次比一次大,到最后,她甚至感觉这个声音就在她的耳边,她闭上眼,清晰地判断出这个恶魔一般的声音,不是别人,正是感知器。
岳花林的额头逐渐渗出了一绺密密麻麻的细汗。
她第一次意识到,感知器要脱离本体,形成生命,去控制她的四肢运动,她会被一个不明所以的怪胎,带向死亡的深渊。
不可以!
修理工在嗡嗡地修剪着草坪,青葱的颜色直直撞进眼里,一种生机的气味弥漫。
她猛地回过身,背靠着窗台缓缓滑下,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身体如筛糠般抖动,明明是夏季,她却感到一种由内而外的恶寒。岳花林一只手猛地揪住心脏处的衣物,皮层,任凭疼痛侵扰着大脑,另一只手在完全无法控制的颤抖中,划开了手机。
因为双手的震颤,点进聊天界面已经很困难了,遑论打字,她每打对一个字,都要删去两个错字,打了半天,一句话都没打完,终于,在剧烈的震荡中,岳花林因为手抖,成功点到了语音聊天。
电话一播出,挂断键却对不准了,对面的接电话速度又快,一个低沉又利落的“喂”字一出,岳花林的帕金森像是遇见了顶级良方,立刻好了几个度。
“骆总。”
她竭尽全力小声喘着粗气,下意识地将电话贴到耳边,强行平复着刚刚由疼痛而带来的揪心。
但疲倦又沉闷的呼吸声还是顺着听筒传到了骆源那里,其中,还带着一丝拙劣的克制。
骆源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一种他不常会有的情绪陡然升起——心疼。
但这种情绪又稍纵即逝,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岳花林的现状都是他一手促成,而他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等她这通电话。
“嗯,什么事?”
骆源目的已经达到了,此时本该得意的兴奋,但因他做的这些事情并不光彩,骆源依旧如往常一般故作深沉。
对方的冷漠让岳花林差点声泪俱下,她其实并不习惯求别人,但目前的情形让她不得不拉下脸,放低姿态去这样做,她咽下哽咽的语气,以一种诚恳至虔诚的态度,道:
“骆总,从前用您的名义进入公司,是我的错;进了骆氏还去其他公司兼职,也是我的问题;签了竞业协议,又入职了竞争对手公司,是我的法律意识浅薄……骆总,自始至终我都对不起公司,对不起您,公司对我的起诉完全合情合理,只是,我确实拿不出五百万的赔偿金额……我可不可以采取其他方式,去弥补对骆氏的补偿损失?”
岳花林本以为,骆源会顺着她的这话,问她“要以什么方式补偿”,却没想到骆源根本不上钩。
电话那头的资本家,似乎想把主动权握在自己的手里。
他淡淡地回了一句:“过来面谈。”
这就是有得谈的意思!
岳花林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一个浮标,立马回答:“好的骆总,您什么时候有空,我去办公室找您。”
“不用,我给你一个地址,我只有现在有空。”
*
骆家位于市郊边界的一个别墅区。
诺大的家中只住了三人,骆源、骆清,还有一个干了很多年的保姆。
“张阿姨。”客厅大堂中央,骆源坐着等了很久,他叫住保姆,“去泡杯茶,一会儿家教老师会来。”
一听见“家教老师”这几个字,连保姆都忍不住头痛。
自骆清上高中以来,家中差不多给她请了有四五十个家教了,每次都是上了几节课,家教就直接被气走。
兄妹俩彼此对头,遭殃的却是家教老师,一个孜孜不倦地气,一个毫不间断地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