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雹渐消,等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暴雨,浇灭地上的火气。
甘宁终于觉察出了疼。
“哎哟,我怎么流血了?”
“肯定是被大冰雹砸到了。”
程小鹏找来急救箱,给她简单清理。
隋小姚在一旁说:“等雨小一点,我就送你去医院,你先忍一忍。”
甘宁:“好。”
程小鹏:“啧,宁儿姐,别乱动,这伤口也太恐怖了。”
“那个……”甘宁环视四周,目光落在每一位朋友身上,“刚才,谢谢大家。”
“咦……”刘宇飞一脸嫌弃,“还是这么婆婆妈妈。同样的话,不要再让我说第三遍了。”
郭嘉宝了解她的品性,说:“事先声明,我这周断更了哈,你得负起责任,帮我做个香云纱的专题。”
甘宁一听,这才好受了些,说:“好好好,那必须的。”
沈晴山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景色来回踱步。
隋小姚被他踱得心烦,忍不住问:“你在这干嘛呢?”
沈晴山若有所思,像是入定了一般,过了良久才道:“不用管我。等我把事情想明白了,我再跟你们说。”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病房里,叶雅苓双手抱胸,一脸严肃地看着床上的甘宁。
甘宁心知她是要兴师问罪,有些回避地挪开了双眼。
她还记得叶雅苓说过,不能给她埋雷。
现在才过去不到一周,雷就这么不期而遇地血淋淋地炸了,连她自己都觉得后怕。
可若是事情能够重来,她大概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恰巧这时,坐在她床边的卜思凡把电视机打开,晚间新闻刚好播到了天气部分。
“今日下午,强对流天气袭击我国南方地区,其中,南州等地遭遇冰雹及雷雨大风天气,造成一人受伤,多辆汽车损毁,农作物大面积受损。近年来,极端天气频发……”
“一人受伤……”叶雅苓习惯性地将手指敲打在手臂上,说话间拖长了尾音,“这一人,该不会就是你吧。”
甘宁也没想到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上电视,更加不敢面对她。
“……大、大概……是了……”她用手捂住自己的脸。
病号服有些宽大,衣袖随着她的动作滑落,露出打着吊瓶的针口,以及星星点点的淤青——全是被冰雹砸的。
叶雅苓的视线轻轻扫过,见她又像乌龟一样缩了起来,忍不住长叹一声,换了个话题:“疼吗?”
“啊?”甘宁透过指缝看她,“不、不疼的,一点都不疼。”
“都缝了十多针了,还不疼?现在都住院了。”
“住院是为了打消炎针,观察身体情况,很快就能出院的了。再说了,哪有十多针……不对,你听谁说的?”
叶雅苓微抬手指,指了指卜思凡。
卜思凡看了甘宁一眼,说:“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的衣服都快被染成血衣了,只有你自己浑然不觉。”
“哪有那么夸张?!”甘宁朝叶雅苓眨眨眼。
叶雅苓接收到她的目光,又是一叹:“你不用慌,我没有要责备你的意思。”
甘宁闻言,缓缓放下双手,露出染血的纱布。
冰雹刚好砸中她左边额头,伤口从美人尖一路延伸到眉毛上方,差点就要祸及眼睛。
见她这般狼狈,叶雅苓纵有再大的火气也发不出来,只好往别处烧。
“BP是怎么干活的,怎么到现在还没有人员到位?你不是应该待在室内画图吗?跑去晒地做什么?还有你那两个朋友,不知道外头在打雷?还顶着个铁桶出门,他们是想救你,还是想拉着你一起当避雷针?就一点常识都没有吗?还有……”
“停停停停停!”
眼看着又大又圆的锅一口接一口地在天上乱飞,甘宁忍不住出声打断。
“人已经招到了,这几天体检去了,报告刚出来,明天就入职,你别骂BP,一周时间能做成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至于小姚和晴山,当时就没有趁手的工具嘛,他们也是一时心急了,我以后会注意的。”
绕来绕去总算绕到了正题,叶雅苓一挑眉:“怎么注意?你总不能每逢下雨就送人进医院吧?”
“呃……”
锅是避开了,但甘宁隐约觉得自己掉进了另一个坑。
她像是遇上课堂提问的学生,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就……就……加强天气预警,提前收摊,宁愿延长工期也要注意生产安全!”
甘宁说得信誓旦旦,但一听内容就知道是敷衍了事。
叶雅苓无奈摇头:“具体措施呢?”
“……”甘宁看向卜思凡,想要求救。
卜思凡淡淡地避开了她的眼神:别问我,除了使鸟观天,在这件事上我也帮不上忙。
叶雅苓知道她是想不出来了,转而给BP和行政打了电话,当着她的面把任务吩咐下去。
等挂断了电话,她问甘宁:“学会了吗?”
大师教学,甘宁认真点头。
叶雅苓:“作为投资人,在回本之前,我不希望因为用工安全倒欠一屁股的债,更不希望有人因此坐牢。”
甘宁:“明白,您说的都对。”
“所以,伤好之前,你还要往晒地上跑吗?”
“不跑了,不跑了。”
甘宁连忙摆手,心想,面上先答应了,等回到了小铺,她还是该干嘛干嘛。
山高皇帝远,叶雅苓总不可能全天候跟在她身边吧。
然后她再收买一下BP、保安和阿曼达,看以后谁还敢通风报信?
叶雅苓见她如此乖巧,心里已隐隐有些察觉。
她又问:“那你应该能空出时间来吧?”
“没错,能空出时间。”
“那你准备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