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她将食盒放在桌上,眸中闪过一丝欣喜,抿唇答应。
换完衣服回来,那食盒依旧摆在桌上,未曾挪动丝毫。
“这件还可以。”方霜见点点头,抚过他身上穿的织金外袍,“没什么事就走吧。”
她是一刻都不想与他多聊。
“夫人……”他欲言又止。
食盒里装的是碗燕窝粥,加了三钱冰糖。
她循着他的目光,注意到桌上食盒,转身拿起,递给他:“哦,给你。”
“不是,不是这样的……”他打开食盒,端出里面的银碗。
燕窝粥热腾腾的,表面还由几朵茉莉花瓣点缀。
他以为她会喜欢。
她不喜欢。
方霜见皱了皱鼻子,抬手捂住鼻尖,表情嫌恶:“以后别把这种东西带进来,有味道。”
她对气味很敏感,几乎到了神经衰弱的地步,特别是甜腻味。
因她总是要靠香水味来塑造人设,是通情达理的名媛时就喷花香,刁蛮任性的大小姐就是果香。每晚躺在床上都能够闻到身上的香味,晚上的香水味似乎要比白日刺鼻。
她怎么睡得着,身上甜腻腻的香水味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她在扮演一个与她大相径庭的人物,而不是她,那个在县城的巷子里徘徊的她。
人这一生,是模仿与扮演的一生,真正的自己只有自己可知。
“……好。”沈知聿羞愧应下。
她端过那碗燕窝粥,将其放回食盒。
他彻底心碎。
一声不吭带着食盒出了房间。
雪竹居里的下人正忙着修剪竹林,他跑回东厢房,将门窗紧闭。
房间漆黑一片,他完美地掩藏在黑暗,唯独一双柳叶眼亮晶晶蓄满泪水。
他拔下头上玉钗,猛地扎在手背。
刺中了指骨,并未扎穿手背。
血淋淋的玉钗被他丢在地上,他跌跌撞撞倒在床榻,无可抑制地哭出声。
他一边哭,一边用渗血的手背去抹眼泪,哭得愈发激烈,拭眼泪的速度也愈发快,整张脸被磨得泛红红肿。
他张唇无助嘶吼着,喉间却被堵住般哭不出声,埋头将双手缩进怀中,又弯曲脊背,如蛇般蜷缩在床。
约莫半个时辰,他恢复精神,眼周一圈都是红的。
他走到窗边,微微掀开窗帘一角,碍眼的日光钻进屋子。
他只露出一只眼睛,转来转去,又落定,乌青眼睑抽动。
方霜见正坐在庭院里,轻咬一口手中糕点又放回碟中。
珍珠一脸担忧:“怎么了小姐……不好吃吗?”
“没有,”她扯了扯唇角,“很好吃。”
“我想起,有东西没拿。”她站起身,理了理紫蒲色裙摆。
“啊,在哪里?奴婢去给您拿。”
珍珠被她按到藤木椅。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她环顾四周,冲院子里的下人说,“你们都不许跟着我。”
她独自一人走到后院,并未回房间,而是跑进竹林里。
竹林一片静谧,她跪在地上,将手指伸进口中,眉心紧蹙。
方才吃的半块碧玉糕与喝的半盏茶,全被她吐了出来。
本就不多,吐完吐的便是胃里的清液。
她伏在地上,手肘甚至撑不住,脸上却浮现出笑意。
这种疾病,因是几年前染上的。
从一开始的节食减肥,到习惯性抗拒食物,无法接受胃部有东西。
感觉很不好受,可她没有办法。
不受控制的东西太多,她便只能够控制折磨自己的身体。
为了不被人怀疑,她总是不得已吃些食物,但都像现在一样很快吐掉。
她觉得自己是在养一个朋友,或者说是宠物。胃部总是在蠕动,她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胃里有什么东西,正冲她打招呼。
不仅会蠕动,还会掐着她的痛觉,让她承受痛苦,而她反抗的方式便是控制它、狠狠折磨它。
让它无力反抗。
休整片刻,她用手帕拭去嘴边清液,站起身,掸了掸衣裙上的灰尘。
抬头望见东厢房半开的窗户。
屋子里漆黑如墨,沈知聿应是出去了。
她像没事人一样走回庭院。
珍珠注意到她泛红的眼睑,愣了一下。
“小姐,我今早去后厨烧茶的时候碰见沈郎君了。”
方霜见坐在太师椅,无聊拨弄腕上玉镯。
“他去后厨干什么?”
“嗯……当时在烧柴火,还在拉风箱。”
“他不是大名鼎鼎的首辅吗?怎么还会做这个。”
她以为像他这么大的官,都是不近人情的。
“或许是因为他从前是孤儿?”
“孤儿啊……那不用过清明了。”
她无甚感觉,懒懒打了个哈欠,意外看到竹林里的人影。
那身形,极像沈知聿。
【系统:叮咚~支线任务已更新:勾搭男主上司。】
【系统:支线任务的不同之处在于,不是以事件为单位,而是以人为单位,因此战线一般十分长。任务完成的标准为,在角色下线前取走对方的贞洁,即视作完成!因此,此人必备的条件为与男主有关系且有贞洁。】
【系统:任务完成有奖励哦~不是口头表扬。】
方霜见:“……”
她是在玩合欢宗弟子模拟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