虾饺咬破的瞬间,鲜甜的汁水在口腔迸发。沈听澜突然意识到,这是她记事以来第一次,有人记得她的喜好,有人为她点单,有人用这样期待的眼神等着她的评价。
"好吃。"她低声说。
扶苏正往嘴里塞烧麦,闻言笑得眯起眼:"我就知道!他们家厨师是专门从广州请来的..."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她慌张地抽了张纸巾,"等等你怎么...是我点错什么了吗?"
沈听澜这才发现有一滴泪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她仓促地别过脸,却被扶苏捧住了脸颊。
"是不是家里..."扶苏的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什么,"早上的电话..."
蒸笼的热气模糊了视线,沈听澜看着眼前人担忧的神情,忽然想起那个装满“必须”的童年。原来真的会有人,仅仅因为一滴眼泪就手足无措;原来真的可以,不必完美也会被珍视。
"扶苏。"她轻轻握住对方的手,指尖微微发颤,"别对我这么好。"后半句话哽在喉间,像一片将落未落的雪花——我怕这温暖转瞬即逝,怕又要独自跋涉漫漫长夜。
晨光穿过氤氲的水雾,在他们交握的指间洒下细碎的金箔。
远处蒸笼揭开的脆响惊破晨霭,新出笼的虾饺正腾起袅袅白雾,将人间烟火气揉进这方寸光阴里。
扶苏偏过头,碎发扫过眉梢,眼底泛起温柔的困惑。
暗自思忖:这算什么好呢?明明连她应得的万分之一都还未给够。
早餐后,扶苏像只慵懒的树袋熊挂在她肩头,两人踩着斑驳的树影往小区踱去。
沿街的童谣声、叫卖声、棋牌清脆的碰撞声交织成网,将夏末的晨光筛成满地跃动的光点。
沈听澜感受着肩头沉甸甸的温暖,在这市井交响曲中悄悄扬起嘴角。忽然,扶苏用下巴在她肩窝里戳了戳。
她侧首望去,只见那人眼神飘忽得像只偷腥的猫。
顺着视线追寻,健身区斑驳的树荫下,两个女孩正相拥而立。高挑的姑娘托着怀中人的后脑,轻嗔道:"别乱动。"
"小沈同志对此有何高见?"扶苏的嗓音裹着晨风撞进心湖,激起一圈圈隐秘的涟漪。
沈听澜望向远处摇曳的梧桐,声音轻得像在说给云听:"爱本是无诏出逃的使节,怀揣着心跳铸就的私印,丈量晨昏自定的疆界。皮囊不过灵魂暂居的驿站,铜钱仅是尘世通用的符码。真正值得在长夜里秉烛相照的,是两簇火焰交换的光谱,是两株木棉在地底相握,却在云端各自绽放的倔强。纵使千帆过尽,仍能认出彼此眼底的星火;哪怕岁月更迭,依旧携手丈量光阴的厚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