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会是真心的吗?
这里虽然有严苛残忍的服刑项目、有像一〇二那样粗鲁且刻薄的人,但大多数劳动都是正常任务、大多数管理员都不会刻意刁难遵从规则的服刑犯——至少路麦遇到过的大多数都是如此。
比如伍拾和陆拾,路麦觉得只要自己不为非作歹,他们都会表现出通融且平和的态度,至少不会在明面上刁难她。
但对于一〇八是哪种人,她心里却是没有底。
他确实是一个让人想要亲近的人,但在这个环境中,出现一个让人想要亲近的人本就不正常。
伍拾和陆拾都是不错的家伙,但扪心自问,路麦不会主动想要接触他们,其他那些不冷不热的管理员更不用说。
一〇八见路麦久久不语,又说:“你怕我对你图谋不轨?”
图谋不轨!
经他这么一声提醒,路麦恍然大悟。差点被这人的外貌给骗了,忘记警惕他可能有所图谋。这正是她最担心的事。
不然呢?难道这个人真的只是为了寻求精神满足而对可怜的服刑者们施以援手的?
在原来的世界,她属于是有些心大的性格,总是习惯性地把人往好的方向想,自己不出头、不争抢,说得好听是从善如流,说得不好听那就是浑浑噩噩,但总归是平平安安、无风无雨地活着。
她相貌平平、家世平平,要说有人对她图谋不轨,她还要问一句别人到底图啥。她见过最差劲的人也顶多只能说是市侩,而不是真正的恶人。
但现在世道不同,且不说她身上到底有没有值得惦记的东西,这地方的险恶程度就不是以往那种太平日子能比的,这具身体曾经经历过的一切,也依然以疤痕的形式烙在她的脑海中,让她多了一分警觉。
她现在再一无所有,倒是还有一具实验价值极高的身体,以及一张漂亮脸蛋。过去她从没担心过这一点,但现在她不能保证绝对没有人会贪恋“他”的美色。
哪怕是她自己,走在路上要能遇上个长成这样的,高低也得在心里垂涎半天。
路麦这边打着主意,一〇八已经在一扇房门前停了下来。
刷卡,开门,点灯。
电子锁发出的嗡鸣声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一〇八已经走到了房间内部,路麦迟疑了一会儿,才跟着走了进去。
这应该是一间单人使用的办公室,因为里面只有一套办公桌椅。
除此之外,还有一排书柜,一些用途不明的大型器械。
机械门自动关上,电子锁再次发出嗡鸣。
密闭的房间。如果一〇八真的打算为非作歹,路麦没有信心能顺利逃脱。
但问题是,即使房门开着,她的处境也不会变得更加安全,这里根本没有会响应她呼救的人。
左右都没什么好事,那就既来之则安之吧。
路麦一边环视着室内的布置,一边问道:“你说要教我诀窍?可我觉得操作类的考试不是记住几个诀窍就能通过的,‘纸上得来终觉浅’啊。”
刚说完,一回头,就看到一〇八从靠墙的柜子里翻出一套设备,难得的是路麦竟觉得那设备很是眼熟。
VR眼镜?
路麦一阵恍惚。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看到这种东西。
虽然肯定比不上真实操作,但在条件有限的情况下,通过虚拟现实的设备和程序来熟悉战斗型机甲的操作,确实能够提升对实战的理解。
好像可行。
“哪怕是在外面,有机会驾驶战斗型的人也不多,不少人也是在考试的时候才第一次登上实机。”一〇八说,“让一个完全的新手驾驶实机,风险太高了,所以就有了这类训练设备。”
他给设备插上电,亲自调试起来。
“真的可以借我用?”路麦蠢蠢欲动,才刚生出不久的警戒心几乎烟消云散。她甚至忽视了蜘蛛的抓挠。
她对A1执照志在必得,但就目前的状况来看,毫无准备地参加考试只是在浪费时间和报名费。如果有条件进行练习,哪怕要承担一定风险,她也愿意。
一〇八已经完成了准备工作,将那副和头盔也没太大差别的眼镜递了过来:“先调整一下松紧吧。”
路麦接过那东西,找了一下角度,随即戴到了头上。视野被黑色笼罩的时候,她有感到过些许不安,不过那种情绪只持续了不到一秒,因为镜框很快就变成了透明的模样,可以清晰地看到室内的景象。
一〇八示意她站到一个带有万向轮和履带的平台上,并耐心地等待她找到平衡。
“准备好了吗?我要启动程序了。”
这一切进展得过于迅速,路麦还有些晕乎乎的,“等等,我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