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我不会,我又不是圣人。”李祝酒一秒否定,心里却在掂量这件事的真实性。
微风拂过,树上桃花吹了一地,有几片花瓣落到点心上,贺今宵走了神,神思飘回了他们还在七中上学的日子。
那是他刚转学到七中的第二个星期,学校里在搞什么贫困生补贴,有几个家境不错的学生拿走了名额,实际上贫困的人好几个没有占到名额,班上有个贫困生甚至因为这个躲在厕所偷偷哭,正好被他撞见。
原本贺今宵打算上完厕所出去安慰一下那个学生,但是就很凑巧,在他推门出去之前,另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那个声音冷冷的,暴躁的,可是却在安慰那人。
“哭什么哭,不许哭,吵到我上厕所了!”这声音瞬间打断了哽咽的学生,后者抽抽噎噎,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可是我家里没钱,这笔钱,是我这学期的生活费呜呜呜。”
“你现在给我闭嘴,我就给你想办法,保管你还是能拿到助学金。”隔着一扇门,贺今宵听到那个暴躁的人几乎是压着怒火在说这句话,他顿时觉得好笑,明明是安慰,明明是在做好事,偏偏搞得像小混混威胁好学生。
那哭泣的学生就不哭了,吸着鼻涕问:“真的,真的吗?”
“真的,再哭揍你。”
说完就没动静了,贺今宵推开隔间门,就看到那个高高瘦瘦的背影肆意走开。
后来的某一天,班主任找他谈话,聊转学后的适应程度,就是那么巧,在他前脚走出办公室,就看李祝酒后脚进去,然后他出于好奇偷听了一下。
椅子拖动的声音,而后是班主任生气暴走:“李祝酒你是来找我干架的吗?还有三分钟上课你跑来坐在我对面,像个大爷似的,哪里有点学生的样子!”
“老师你别生气,我有两句话说,说完就走,不耽误上课。”
班主任似乎思考了一下,而后问:“你最好有正事,快说!”
“这次贫困生资助,有几个同学家里条件不好,但是没有评上,为什么?”
“你问我,我也不管这事,负责这块的老师评级的。你这话什么意思,我还能黑了那几个钱不成?”
李祝酒听完,也没生气:“我没那意思,我也知道您不管这事,就是跟您说一声,能不能这样,那几个贫困生的钱,我出了,借您传个话,就找个理由把钱给他们就行。”
这一次班主任安静了很久,声音也缓和下来:“你,你年纪小,帮助同学也不是这么帮助的,你这样……家里知道吗?”
“那是我的零花钱,家里人给了我,就是我的,我随便花家里不管。”
后来发资助的时候,贺今宵特意留意了一下,那几个没有在名单上的贫困生,确实也领到了钱。
那几个同学以为是迟到的正义,殊不知是同学的善意相帮,而这个事,除了班主任,李祝酒和他,没有多余的人知道。
那时候他就知道,这个又冷又凶的校霸,其实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
而在更早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这个浑身带刺,用冷淡伪装自己,却又止不住发善心的人。
思绪回神,贺今宵认真道:“希望你说不会,是真的不会。且兰人并非善类,就算你真去了,也不一定会按照承诺放开百姓。”
“我知道,我又不是猪。”李祝酒无语,拿起块点心嚼嚼嚼。
没等多久,薛太守从外面进来,见到两人按规矩行礼后,问:“将军和大人找下官何事?”
“长虞城外,是否还有百姓没有离开,你们之前有没有派人去查看过?”李祝酒率先问。
“这个……城外山林太多,村庄也不少,有百姓不愿离开也是正常的,可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贺今宵将手上字条递过去:“且兰这一次暗地里使阴招,想用晏大人去换百姓,可我们并不能确定真的有百姓被抓,也不确定去换的话他们会不会反水,何况,不论如何,都不能去。”
余下两人齐齐看着贺今宵,等待着后话。
讲真,李祝酒就算再逞英雄也不敢把自己送过去土匪狼窝里,这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吗?
百姓的命是命,他的命也是命啊!
贺今宵接着道:“不论换不换,都事关孜须一国的尊严。”
薛巢不解:“将军这是何意?恕下官没想明白。”
“如若让晏大人去换黎民百姓,我孜须颜面何存?我顾乘鹤颜面何存?泱泱大国,战无不胜的大将军,居然要一介文臣去换取百姓安危,无能,且无耻。”贺今宵掷地有声,接着道:“若是晏大人不去换,且兰真杀了那些百姓,传出去,孜须万民的口水都能把他淹死,把他的脊梁骨戳断。”
薛巢听完,沉默了,这确实是个不管怎么样都是错的选择题。
李祝酒无语片刻:“妈的,真是趁我病,要我命。这下怎么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