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立德不敢再想下去了。
方山墨是借游船要一炮而红,而他这立德纸是借之后的书馆改了声名!
从此不再是士人玩呷之余的小东西,这纸也可写万世之章!
万世之章,听着,就这么有气派,真是合了这称号!
立德!
他深觉便是此时了,时候到了!
不论如何,他这立德纸要抢为书馆第一御纸!
民间工作也要做!大儒那里也要行动!
他不与方山墨抢风头,他是墨,他是纸,他只要争得其他几家同行,让这书馆用他这纸便行,余下,他不贪多,慢慢来,慢慢来!
一切交给他。
巧文听了王掌柜一番的话,笑笑,大家还真是一样。
都是希望这般东西走向大唐,都是想着好东西不该被埋没。
算算,扬州却是没比立德纸更合适的一家了。
见王掌柜这势,今后书馆这纸上用度他定是一手承包,如此,官府见着,民间看着,也必是满意。
瞧瞧!我扬州重师学文之风!
李佑郎一旁坐着,见着也没要帮忙的地方,百无聊赖飘了起来,兜着圈子,一旁巧文一看,起风了。
两人商谈过,就明日一早要不要在游河赛事上宣传进行了讨论,依巧文所想,立德纸为大儒而来,赛事上提早漏了风声却为不当,应把力气留到后日。
先在桥边纸上赠予学子题诗所用,此乃一,大家一用便知其好,大儒书馆知了,也有个好印象,此乃二。
王掌柜一想,却是这个理,与方山墨不同,后者路要更深些,对方民间基础浅,得多造点势。
两人欢手告别,若巧文是个男郎,王掌柜便想直接拜个兄弟了!
此乃他的一大心愿,此一去,光明就在前方。
一旁飘着的李佑郎一定,这该回去了罢?
两人干脆一起。
谁知门一开,外面一个清瘦中年人,直越过他望向里面,只一眼,便确定了。
“白方山,特来此一会。”
院落仍是闲闲谈着,里面激昂之声时有跃出,李佑郎高高看着,有时真觉巧娘如此像个,像个……
若是他有词汇,定想说天使投资人。
或者说,同路人。
走在路上,总是会有一同前行的人,他们的路是平行线,不相交,但有个共同的终点。
在这路上,巧文赶上了,于是朝他们摆摆手,大家隔着遥远距离相互呼应,自己看不见前方的道路,巧文却可凭借高出许久的时间洪流,帮他们道——
嘿——
掌柜,就要到了,前方有座山,注意些!
山还要努力爬!越过了便是江河平原了——
这些,李佑郎暂时不能从他们话语里畅想了,时间到了,他还要回去呢,傍晚还有最后一次演习,迟了便要赶不上了。
回到那座小院,李佑郎身子一钻,又觉不能这么算了,吹了一口风,那岸上的信页便湿了杯里水,如此便万无一失了。
“叽——”
“叽叽——”
鸟儿觅食到了窗边。
“……嗯。”案上人缓缓睁眼,迷糊着,“怎么睡着了?”
他起身,还支着案,愣怔着,忽然想起什么,猛得站起,四处一找,见了一处漏钟才安心。
没迟,没迟。
赛事将近,他不再想,起身,手边一凉,原是茶水倒了信页,那水蓝蓝的,在杯里不显,在纸上却被晕出蓝边。
他拿起纸,就着光线各处绕绕,确定没错,就是蓝色的!
视线转到壶里,那里一朵小蓝花正漂得自在。
信上墨迹模糊,但一扫,仍可知其大概,随即眼前一现!
巧娘,癔症,蘑菇!
信!花!薛枝!
一瞬间,所有事情连成了串,想明白一切,真是不知作何表情。
既是想笑,又觉缺了什么。
看到手里信纸,一想,干脆坐下拿笔,重又写了。
“我不想说什么了。”
“哪有人将花泡了汤吃?”
“又哪有人,千里送了毒花来?”
“我算是知你们了,连累我也晕了一晌。”
“【不悦】”
“你可小点心罢,三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