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夏刚醒来,就听到楼下有另一个女人的说话声。
来了这么多天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来家里。
她洗漱完换了套衣服,接着下楼。
外婆一看到她就招手叫她喊人,“夏夏,这个是你俞婶,要叫人呐。”
井夏怯生生叫了声俞婶。
沈俞芳笑着打趣:“小姑娘好腼腆噢,长得真白净哎呦,这小脸漂亮的哩。”
她捏井夏胶原蛋白未退的脸,捏起一块肉,井夏不好意思地笑笑。
聊了两句后井夏就跑出去了,她迫不及待就跑进了姜野院子里。
但,他好像又不在。
纸条他看见了吗?该不会直接扔掉了吧。
井夏轻叹了下气,低着头在院子外转悠,转悠,转悠。
转得无聊,后来把脸面向墙壁,也不想干嘛,她烦的时候就想这样,面壁。
井夏越想越纠结,低着头盯着那个杂草。
算了。
她站直正要回院子,哎不对,她猛地又走回去,把砖缝里那条白色的东西扣了出来。
果然是纸条。
井夏笑了下,握紧纸条跑回了楼上房间,外婆问她跑什么她都没空回。
坐到桌子前她细细拆开纸条。
上面写着一句话。
-没事。遇到了什么麻烦?
他回了!他还说没事!
确认他原谅自己的无理井夏终于放宽心了。
不过后面那句要怎么回呢?
井夏没想多久就动笔了。
跑到楼下外婆忽然叫住她,叫她帮忙做扎染,井夏就先将纸条塞回了口袋。
聊天时井夏才知道那个俞婶是跟她妈妈同姓但没有血缘关系的村里一个男人的老婆,是从隔壁村嫁过来的。
她也是来学习做扎染的。
井夏第一回弄,跟在外婆身边外婆说什么就做什么,外婆夸她细心,井夏内心有点小欣喜。
她会做扎染了,并且这是第一次收到家里长辈的表扬,爸妈不是说她就是指责的。
“夏夏你来把扎染好的凉上去。”
“好。”
接下来井夏就负责把外婆扎染好的挂上去晒凉。
一忙起来她们就忘了时间,边聊边做。
“小夏夏在哪里读书呀?”
“仓市。”
“离这里远噢,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呀?你爸妈不回?快十年没回来过年哩。”
“他们要忙工作。”
“工作什么时候都要忙的,还是应该要回家看看,你看你外婆都这么大年纪了。”
井夏笑笑,没有回话。她是怕面对长辈的,尤其是聊到这种的时候就不知道该怎么回。
忙到傍晚,井夏拿水管洗手,就听见在门口聊天的外婆跟沈俞芳已经聊到了要去她家吃饭的事。
“夏夏好了没!走了!”
“啊?”井夏不想去,犹犹豫豫关掉了水龙头,硬着头皮走过去,“外婆我们去哪?”
“去我家吃饭呀。”沈俞芳扶着她后背就往外推,井夏根本来不及开口拒绝,而且外婆也说要过去。
没办法了,她只能过去。
井夏忽然想起来一样东西。
走出几步远后她说,“外婆我回去看下门关好没你们先走不用等我。”接着往回小跑。
井夏跑进了姜野院子把纸条奋力扔上阳台之后追上外婆她们。
沈俞芳家好远,要从这边直走五十米,然后转弯再直走个七八十米,接着走过三家,才到她的家。
她家里人好多,井夏尽量跟在外婆身边,无意外地又被大人调侃了,说她害羞,内向,越说她越不好意思。
井夏认出了屋里一个小女孩,那天跟她一起玩水的。
晚饭很快做好了,外婆在跟另一个奶奶聊天,沈俞芳回房叫她老公去了。
不知为什么,好像吵架了,声音很大。
井夏耳朵挺好使的,听到了沈俞芳小声地说外婆在,叫那个男人不要跟她闹什么脾气之类的话。
感知到他们要出来时井夏莫名慌,立马低下头,紧勾着外婆胳膊。
那个男人出来了,跟外婆打了声招呼,看见她身边跟着个怯生生的小女孩,脸上笑得更开了。
要不是刚才听见他那样的态度,井夏就信了他的笑脸,但总归在别人家,不好表现出来的,要不然没礼貌。
一顿饭吃得她挺不舒服,不断叫她吃菜,给她夹,最关键的是,井夏总感觉有一双不太友好的眼睛盯着自己,她不敢抬头看。
吃完饭找了个机会就跟外婆说自己先回去了。
路上挺安静,又听到蝉虫叫声了,还有青蛙的,刚吃饱,井夏想消消食,散步着往回走。
快回到家时她发现隔壁的二楼阳台亮着灯。他今晚回来这么早。
她先是跑到了他塞纸条的砖墙那看,没看到纸条她有点失落,望了眼那个阳台,开门回了家。
今晚她洗了头发,拿了本书要坐在窗户那边看,坐下时是忽然发现地上多了张纸条。
井夏拾起,先探出头看了眼隔壁才坐回去拆。
-以后上镇子尽量绕开火车下面那边,他们经常在下面赌牌。
白天她写给他的是,买东西的时候遇到上次打你那几个人在敲诈一个小孩,我是等他们走之后才下去帮他的,没想到他们又回来,我在一个小巷子躲了好久才敢出来。
井夏看着纸条上的字。他的字不太好看呢。
她捂嘴笑了下,侧头看了眼右边,接着拿起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