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等多久啊。”顾宁一脚踹散了地上的蚂蚁窝,烦躁地站起身,朝中堂里瞅了一眼,明松钦正和导演聊着些什么。
林洛随意倚着门框,咬了口黄瓜,清香瞬时盈满呼吸道,含糊不清道:“让你自说自话,现在烦了吧。”
顾宁瞪了他一眼,“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这俩能掐起来?”他一手指着中堂里进入商务状态的明松钦,一手指着门口摇椅上小憩的周挽。
“你小子命是真好,”他语气带酸,咋舌道:“这俩玩意儿都让你给碰上了。”
林洛轻哼一声,凉嗖嗖道:“那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不要。”顾宁斩钉截铁地答,犹豫一秒都是对他游戏人间人生态度的不尊重。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跟这俩情绪不稳定的变态纠缠。
林洛嚼完黄瓜咽了个干净,忽然又说:“不能吧,你要说周挽我还能理解。”
“明松钦?他怎么了?不就是把我当亲弟弟照顾,”林洛摆摆手道:“他以前一直这样的。”
“哇,”顾宁凑到他跟前,就差把人盯穿了,“你心可真大,看不出来那位明总喜欢你?”
林洛:“?”
“成,当我咸吃萝卜淡操心。”他撇了撇嘴,眼里闪过一瞬落寞,重新蹲回了他的原位置数蚂蚁,腾起一股无名火烧空了脑子。
林洛蹲他旁边顺了顺他的毛,“话说,人家老板来这儿是正经谈工作,您老人家这都赶着常住来的了,看样子也不是为了生意。”
他揶揄顾宁道:“你是为了什么?”
“他明松钦干正经事,我不也没干那不正经的,”顾宁鄙夷地瞧了眼人模狗样的明松钦,“难道就许他遍地撒欢,我连出趟门都要被质疑?”
“你有没有良心的,”顾宁戳了戳他肩膀,“我为了什么你真不知道?”
他满脸受伤,一手捂着自己胸口,一手指着林洛,哽咽的模样真像要哭出来了,“除了我,你能找出第二个甘心情愿给你免费按摩的?”
林洛拉住他的手,深情凝望,哄道:“行行行,是我辜负了你,”他松了松肩膀,憨笑两声,“你要不说我都要忘了,不过还真得是您老手法纯正。”
“之后也拜托了。”他朝顾宁拱手道。
此时,恰巧明松钦谈完事走出来,打眼就瞧见两人蹲门口飙戏,他看了眼林洛的肩膀,眸色黯淡。
“好了,我们走吧。”他朝林洛伸手,“你这……”还没够到,林洛就猛地退后了一步。
事后林洛自己都愣住了,那是被忽然入侵私人空间的本能反应,至少在视线能及的范围内,他其实挺抗拒明松钦靠近的。
可就像明松钦话里话外说的那样,以前两家走得很近,小时候的自己确实很依赖他,直到明父发了笔意外之财从水合村搬到云州之后,他们依旧保持着联系。
就连林洛他爸死后家里情况困难,也是明松钦拉了他一把。
可以说娱乐圈这扇门都是明松钦领他进去的,虽然这场美梦很快就清醒了。
林洛还记得当初自己决定跟顾宁出来单干的时候,跟明松钦的对话。
他说:“感谢明总的栽培,不过我有自己的人生,不想再不劳而获,当朵有你遮风挡雨就只用管吃饱喝足的温室花。”
虽然明松钦断了他的事业路,但丰厚的待遇从未断过。
他就像一只笼中鸟,甚至不需要取悦主子,就能得到优渥的生活。
明松钦那时正忙着处理手下当红艺人的花边新闻,忙得焦头烂额,难得抽闲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摘了眼镜,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你从来都是叫我明明哥的,小洛你恨我。”
林洛低着头,没吭声。
并不是以沉默来回应,而是真的在认真思考,好半天他才得出结论。
他说:“不恨。”这确实是真话。
可现在想来,或许当时他连自己都骗了。
亲手为他筑了扇希望的门,等他上头的时候又亲手毁掉它……
林洛曾试图自欺欺人,告诉自己那是他给事先铺好的路,自己只要一步一步按照事先挖的脚印走,就不会有任何风险——那并不是他心中所想。
可结果却是,他自己都难以置信的,对娱乐圈的热爱、对镜头和灯光的渴望竟然超过了窘迫时金钱带来的诱惑。
明松钦探空的手僵在原地,指着他的脸,“你脸上沾着黄瓜屑。”
林洛慌乱在自己嘴边摸了个遍,最后还是周挽顺手精准无误帮他摘下来的。
摘完后还非常没有眼力见,理所当然似的顺嘴咬了一口林洛手上啃了一半的黄瓜,砸吧着嘴说:“挺香。”
天杀的,本就尴尬的气氛瞬时又添了一把柴火。
周围正忙前忙后的工作人员可不少,有的视线更是看直溜了,给林洛一种“天,这俩人居然是真的”的感觉。
实则不然,只是他突如其来的靠近林洛一时没反应过来。
明松钦看向他俩的眼神,以及微微紧绷的脸色,让林洛更显窘迫。
他心虚地偷瞄明松钦,如果现在说自己只是没反应过来,他会信吗。
不知道周挽今天又抽的什么风,平时明明洁癖得很,喝东西吸管都得先洗洗。
林洛忙忙碌碌抹着额上不存在的汗,拉着顾宁说:“走吧走吧,山上山茶正开的艳,你肯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