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林洛条件反射拽住他胳膊,压着声音说:“你疯了?”
明松钦拍了拍他的手,微微摇了摇头。
林二毛站起身,松了松四肢,奸笑着伸出手,“那就掏钱吧。”
他想了想,补充道:“我只收现金。”
明松钦轻哼一声,眼里的厌恶几乎要压不住,“现金?大晚上我上哪儿给你找那么多现金来。”
林二毛眯了眯眼,说:“耍老子呢?”
“那怎么办,”转而又假模假式咂舌遗憾道:“真是可惜了。”
说着,身后人就在他的指挥下一拥而上,瞬间就将节目组的人包围了。
那架势压根就不是来要钱或者解决问题的,搞不好他们一伙人最初的目的就是为了砸场子。
“艹,他们人多我们人也不少,我就不信还能被他们一群小混混给拿捏了。”节目组里一个年轻小伙子啐了口唾沫,抄起三脚架就要还手。
“啪——”一盆热水从二楼劈头盖脸砸下来,恰巧砸在林二毛那伙人身上。
一群人抹了把脸,痴痴看向楼上。
顾宁手肘半撑着围栏,皮笑肉不笑朝下面人打招呼,手里还半举着个空盆,“都干嘛呢,大晚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明松钦松开给林洛护头的手,衣摆上溅了些水,“你没事吧?”
林洛被他从头到脚罩得严严实实,毫发无损。
节目组的人还愣在原地,反应过来的猛朝顾宁竖大拇指。
顾宁瞥了眼明松钦他俩,指着跳脚落水狗一样的林二毛,朝他勾了勾手指,“你,有事上来找我说。”
林二毛破口大骂,顾宁就是不喊那一声他也会追上去教训他。
那一声使唤狗一样的叫唤让他心里那团火更是噌噌直蹿。
他隔空指了指顾宁,“你给我等着。”
说着就从地上挑了根结实的棍,抬脚就走,被明松钦拦住了,他扫了眼气焰嚣张的顾宁,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对林二毛说:“钱二十分钟后到。”
林二毛两根手指比了个十,“多加十万,不然这事没完。”
明松钦眼睛都没眨一下,爽快应下。
十五分钟后,明筝提了个黑箱子走来,细高跟的“哒哒”声老远就能听见。
她一手将箱子摆在桌子上,一手推出还穿着睡衣的村长。
神情淡漠,冷冽的眸子扫向林二毛,“先跟他谈,”她指着村长,“还是——先跟他们谈。”又看向台阶下红□□光交替闪烁的警车。
林二毛扫了眼底下,心里发怵,他强装镇定说:“你什么意思。”
“抓你来了呗。”顾宁抵着护栏双手支着下巴,一副看好戏的架势。
“你们!”林二毛一一指着众人,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身后那群小混混在看见警车的瞬间就慌了,吓得直接丢了手里的东西,紧张兮兮缩在林二毛身后,屁都不敢再放一个。
明松钦理了理衣服站起身,看了眼慌慌张张四处打望的村长,手搭上村长的肩膀,朝他笑了笑,对林二毛说:“你不是找村长吗,现在村长来了,你俩先说说?”
“还是说,你想跟警察也叙叙旧?”他尾音轻扬,直催人命。
明筝朝明松钦扬了扬下巴,收了箱子,“既然他没缘分拿这钱,那我就勉为其难先计入自己的奖金里了。”
“你们会后悔的!”林二毛已经成了被围困在墙内行将就木的长虫,却依旧不肯松嘴说一句软话。
他面目扭曲,直喊:“你们以为把我抓进去就完了?”
他笑得狰狞,“要不是呜呜呜……”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旁的村长捂了嘴。
村长堆笑,朝明松钦说:“既然事是出在了我们村,那我一定给诸位一个交代,明总,您看这事交给我处理怎么样,就不用这么大张旗鼓……”
他瞧了眼底下的警车,接着说:“都是小事,就不用麻烦警察同志也参与进来,大材小用了嘛。”
明松钦指着灰头土脸的节目组工作人员,各个脸上气愤还没消,说:“您管这叫小事,可我不觉得,您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的时候还会觉得是小事吗?”
“说白了,鞭子没抽在你自己身上,不知道疼。”
“这这这,那你想……”村长急得满头汗,狠狠剜了林二毛几眼,又把主意打到了一旁的林洛身上。
“小林,你最懂事了,你看这本就是一件小……”他悄悄扫了明松钦一眼,换了个措辞,“本可以很容易解决的事,看看这给闹的。”
他将林洛拉到一边,小声说:“这事你要帮我摆平了,我答应给你爸迁回来。”
林洛抬眸看他。
那张脸上明明洋溢着笑,笑弯了眼,笑得褶子都堆积成了山,却越看越觉得面目扭曲。
“我没那本事。”林洛说。
落叶归根的思想刻在了每个老辈子水合村人的心中,当年林珅死后洛文英想把他埋进林家自家祖坟。
可死外边的人不能迁回村,说是会乱了风水,影响一方后辈。
当时还是初中生的林洛,穿着市里最好高中的校服,挨家挨户磕头,整整七天,校服磨得稀烂,磕到村长家时,他也是说了一句,“我没那本事。”
这句话林洛记了一辈子。
原来他本事能“通天”,在他这儿不过一句话的小事,竟生生磨了林洛十来年。